張英標就站在宋熠身旁,這時就抿著嘴,暗暗乾嚥了一口口水,才小心張嘴說道:“宋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映著夕陽霞光,他的面色竟顯得有些悽惶。
雖不明顯,但宋熠還是能感覺得到,這位張縣丞在驚慌,在畏怯,在思量……是不是真的該退一步?
可是,能退嗎?
退一步,誰知是海闊天空,還是萬丈深淵?
食君之祿,當此之時,卻竟不知有幾人還能思量“忠君之事”。
大靖的江山,真的氣數盡了嗎?
宋熠心中霎時一凜。
一股寒意從心底裡綿綿而起。
不成!他決不能動搖,一旦他先動搖,平城還有誰能抗敵?
指望敵人善待,何如自己掌控命運!
宋熠左右四顧,放棄了原先虛與委蛇,暫且拖延時間的念頭。
如今在這城牆上的,既非精兵,也非強將。
大靖承平日久,這些地方巡檢平日裡連訓練都怠懶,更不必說列陣抗敵了。
最近雖被他整頓過一番,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將他們訓練成強兵,又談何容易?
在如此時刻,他作為平城實際意義上的主事者,但凡表現出絲毫退讓,城內軍心必然動搖。
忽然,一陣整齊的踏步聲從旁邊連線城牆的臺階處傳來。
是竇思危,帶著他的八百禁軍和此前召集的三千青壯上城牆了。
來得正是時候!
宋熠心中一喜,當即揚聲道:“逆賊好生狡猾!前朝距今已過百年,有史記載,文孝皇帝九子皆亡,血脈俱斷,哪裡來的五世孫?怕不是逆賊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罷!”
是啊,什麼正統,你說正統就是正統?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天翻地覆?
當然,實際上宋熠也知道,對面是不是正統其實不是關鍵,關鍵是這個代王既有反心,又有實力。
正統之說,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塊皮能不能矇蔽得了天下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