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離奇失蹤的方縣令,到膽大包天瞞報疫情的應天府尹,再到冒險越級上奏的應天府同知。
還有路遇的逃瘟疫的婦人,平城的暴亂等等。
一切的一切,雖然混如一團亂麻,可宋熠卻隱約感覺到,彷彿在暗處,有某一隻無形的大手抽住了亂麻一端。
他為自己隱約的猜測而心驚,又覺得自己猜想得太沒道理,太沒頭緒。
可是雖然一時理不清這一切的根由,宋熠卻再不敢將這次的治疫當成普通治疫來看待了。
這絕不僅僅只是要治理一場瘟疫而已。
而他責問過張英標之後,立時也想明白了。
就算張英標上報了平城的情況又怎樣呢?
雖然離汴京更近,但實際上平城卻是歸應天府管的。張英標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丞,就算他要上報什麼東西,也只能報到應天府。
應天府尹連整個應天府的疫情都敢瞞,又何況小小一處平城的情況?
至於應天府同知在寫密奏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提平城,而只說了商丘,皇帝先前派遣出來查探情況的兩隊官員為什麼也沒有回報平城的情況,這些應當還另有緣由,卻不是光憑猜想就能知道答案的了。
果然,宋熠這邊一問,張英標立時答道:“宋大人,下官何曾沒有上報?送信的差役一天遣出去一個,可是十天了,一個回信也沒有啊!”
說著說著,他又滿臉苦相。
再加上先前被暴民挾持,弄亂了衣冠,這個時候的張英標真是怎一個可憐了得!
堂堂朝廷命官,竟當場紅了眼眶。
宋熠沒有再追問,這個時候就算是問張英標,只怕也很難問出什麼端倪。
他也沒有精力再追問,他感覺自己快要到極限了。
好在縣衙已經到了,張英標殷勤地將眾人引入縣衙二堂。
平縣是上縣,這縣衙修建得也十分氣派。
大堂、二堂、三堂,無不寬敞威嚴,各衙各邸,左文右武,通通清楚明晰。
就是八百禁軍,在張英標的話語裡,竟然湊合湊合也能勉強安置到縣衙裡頭。
禁軍們一路護衛,也很是辛苦了。
宋熠便叫竇思危將將士們分成兩班,一班仍然保持緊惕,一班暫且休息。
他這樣謹慎,張英標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眾太醫與醫官和宋熠一起進了二堂,當然,江慧嘉也必然是隨同一起的。
她早就看出了宋熠的不對,可是這樣的時候,她不但不能有一點表示,甚至就連伸手去扶宋熠一把都不便。
直到宋熠正襟危坐在一張官椅上,張英標呼喚侍婢上茶,江慧嘉才親自動手接過遞給宋熠的茶盞,轉而在遞茶給宋熠時從手掌間落出一顆丸藥放到宋熠手上。
宋熠放下茶盞,吃了藥,只覺得精神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