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人夾著,像是衝到了最前面。
“要死了嗎……”他心裡恍恍惚惚地想著,“可惜這不是我想要的死法……”
遠處官道上似乎傳來了一陣整齊的,如雷震響的“得得”聲。
平縣一帶多山多丘,建城以後,西城門這一片因為正對開封府,城門前的道路反而修建得頗多彎曲。
張英標猛地一下抬起頭,瞪大眼,然後他就像城門前此時正衝得起勁的所有人一樣,目瞪口呆了。
但見城門前的那一小片的開闊地上,整整齊齊也不知多少列騎兵,如奔雷般縱橫驅動,疾馳而至。
而更遠處,那帶著拐角的官道後頭,更是塵土揚揚,人聲沸沸。
“是朝廷大軍!”一瞬間,張英標心裡猛地一鬆,緊接著就是無邊驚喜。
喜不必說,驚的卻是,這邊才有亂象,那廂裡朝廷的軍隊就好像真正的天兵一樣從天而降了,這到底是未卜先知還是什麼?
一時間,不論是四處亂衝,想要出城的亂民,還是勉力抵擋的官兵衙役,人人俱都呆住了,噤了聲。
尤其是衝城的亂民們,他們本來也都只是普通百姓,只是瘟疫的恐慌再加上封城的命令,使他們切實感受到了生命被威脅蠶食的可怕,又有人起頭引導,才造成了這番亂象。
可如今,這樣甲冑嚴明的“朝廷大軍”忽然在眼前一亮相,頓時,亂民中腿軟的就是一大片了。
兩邊遙遙相對,一時竟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
竇思危板著臉,腰挎大刀,身後背弓,胸前鎖子輕甲上的護心鏡閃閃發光,當真是好一副威武模樣。
實則,他此時內心的興奮與忐忑卻是同一而至的。
他不過一個小小虞侯,這一次被分出來,領了八百兵馬。這八百個禁軍放在平常,不論是維持秩序還是做護衛,都很是儘夠了。可要說用這八百人去平一場民亂,竇思危卻心知肚明,只怕還不能夠。
不是說禁軍的戰鬥力不及混亂中的暴民,畢竟一群烏合之眾,就是人再多,竇思危也不怎麼看在眼裡的。
然而他這一次領兵出來,首先受到的命令是給治疫官員做隨行護衛,並協同治疫。平亂這個事兒,那不是他的活兒啊!
亂是那麼好平的嗎?他是誰?他代表誰?
好,他代表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