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又怔了,陡然間竟生起一股濃烈的“心有慼慼焉”之感。
她自從身上生了這個毛病,內心深處不知承受了多麼巨大的壓力,總害怕自己是得了什麼不潔的髒病。
一段時間以來,她甚至懷疑是不是潁川侯殷文海在外頭胡來,結果把病過給了她。
她疑神疑鬼,又恐懼又憤怒,還要竭力隱瞞自己的異狀,心中的痛苦堆積,簡直無法言喻。要不是她的心志還算堅強,只怕早就崩潰了。
饒是如此,因為對殷文海的懷疑,她早幾年前就開始抗拒與殷文海同房。為此,她又不得不想盡辦法給殷文海塞小妾塞丫頭,夫妻兩個這幾年越發形同陌路,不過是維持一個客氣的表象而已。
但如果說,這不過是婦人婚後易得的常見病症,那她這幾年的折騰痛苦又算什麼呢?
外面大堂中的眾人不知道里間診室的江慧嘉與殷夫人到底會說些什麼,但擔憂的心卻是相差無幾的。
宋熠請殷琮和殷二郎到一邊的等候區就坐。
枯草堂的設計與古代大部分的醫館都略有不同。
因為有三間門面,所以藥品櫃檯只靠牆設了兩面。
中間擺的是診斷桌,靠大門的那側牆邊有一張診斷床,而靠後院的那邊角落裡卻擺著幾張椅子和小几,又有幾張條凳。
這種等候區是仿照現代的醫院診所做的,但為了不要太出格,同時受條件所限,此外江慧嘉也並沒有再新增多少超時代的設定。
當然,一個等候區而已,最多算是“有巧思”,連新奇都算不上呢,本來也跟超時代並不搭邊。
宋熠與殷家二人分開坐了,殷二郎仍舊是蔫蔫的,殷琮也還是一張冷臉,但他行為上卻出人意料地有禮。
他也不提江慧嘉與殷夫人在裡頭到底在做什麼,只與宋熠閒聊:“宋狀元十分年輕,是昌平哪一年生人?”
這個不算什麼秘密,宋熠平緩道:“是昌平十四年。”
殷琮一驚,頓時起敬。
如今昌平三十二年,宋熠實歲不過十八,虛歲也不過二十而已!
人人都知道今科狀元郎年輕,但年輕到這種程度,卻很少有人明確知曉。
殷琮看宋熠的神情又鄭重了幾分。
但他並不算多麼善於言談的人,就這樣說了幾句話,一時好像話題難繼了,他便又微微板肅了臉,坐在那裡只管沉默。
殷琮本來就生得冷硬,他臉上還有些疤痕,看起來就更駭人了,再加上這板臉嚴肅狀,簡直一副閻羅像,白果等人都不敢多看他。就連殷二郎,似乎都很怕這個兄長。
宋熠卻是十分善於言談的,他是能言辭雄辯的讀書人,這時見殷琮開始沉默不語,他卻不怕,反而引導了話題,先問:“殷將軍自西北而來,聽聞西夏與我大靖也是時有互市的,不知物價幾何?商貿可還繁盛?”
這個問題既不敏感,又一下子引起了殷琮的興趣。
殷琮的冷臉都又緩和了幾分,頓時挑眉道:“宋狀元竟也關心商賈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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