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麻煩是,這引流管並非t型引流管,只是簡單的直管。
直管也有辦法,江慧嘉照例先為宋熠做針灸麻醉,然後掀開他衣裳,在他腋側第八、九跟肋骨之間用手術刀切開創口,接著將引流管一頭放入。
然後,她動手縫針,直接就用手術針和手術線,在引流管與創口相接的位置團團密縫了一遍。
這樣一來,則既可以確保引流管不會掉下,也可以保證閉封效果。
只是過後宋熠難免又要吃些苦頭,畢竟開創口縫針都是會疼的,這時做了麻醉倒是不顯,但麻醉也不能一直都做著,總有要解除的時候。
江慧嘉當然心疼,可心疼歸心疼,該做的還是必需要做。
東宮,子時已過半,將近丑時了。
周局判仍舊沒有入睡,東宮中也依舊是一片的燈火通明。
 殿diàn前玉欄前,周局判負手而立。
他向來極擅養生,可即便平(日rì保養再好,在連續幾個(日rì夜的過度透支精力之下,他整個人還是明顯地要比從前頹然了許多。
倒像是幾個(日rì夜間就老了近十歲般。
哪怕他表現得再鎮定,城府再深,這時歲月不饒人,也是他所無法抗拒的。
一名醫學生來到他(身shēn邊,在他耳旁輕聲說話。
周局判靜靜地聽著自己並不太想聽到的話,這醫學生說的是江慧嘉用閉式引流裝置為宋熠做(胸xiōng腔閉式引流的事(情qíng。
他詳述了江慧嘉所講解的原理,以及親見的過程。
原理其實不難理解,甚至簡單到有些直白。
說白了,就是有氣放氣,有血放血。
至於那水封瓶的什麼虹吸原理,周局判倒直接忽略了。
他又不是工部那些人,器具的做法他不需明白,他需要明白的從來只有醫道上的問題。
可是那些看似簡單的原理,旁人為什麼偏就想不到,偏偏又叫那樣一個年輕女郎先做了出來呢?
正如先前太子失血過多,瀕臨死亡。
江慧嘉那時直接就為太子做了二次手術,重新為他縫合了血管。這其中的動手能力有多強且不說,雖則她手術精妙,可手術之事,畢竟有前人痕跡可循,雖叫人驚奇,卻不至於叫人驚恐。
《諸病源候論》中提到斷腸,不也明說了要“以生絲縷系絕”,要縫合創口?
在如今的大靖朝,民間大夫對手術之事多有鄙棄,主流的思想是視之為邪道的,甚至周局判也是指責其為邪道的人之一!
然而指責歸指責,周局判本(身shēn心中卻對此十分明白,心知此等手術實則自古便有淵源,只是因其太過血腥,才自來遭受主流排斥。
說白了,手術縫合這種東西,你可以不喜歡它,但不能否認它的歷史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