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奶奶皺眉道:“再發病時?我家七妹妹不發病時倒也有清醒時候,人在清醒時自然懂得何為驚嚇。可人若癲狂了,即便是嚇她,她若是不受驚嚇,沒有反應又當如何?”
人要是真的癲狂了,再去嚇她當然無用,但鄭七娘分明是假髮狂!
江慧嘉一本正經地胡謅道:“人都是有本能存在的,即便是癲狂之時,她內心深處若有執念,這執念也不會消去。你用旁的事情嚇她,她或許毫無反應,可若是她最在意之事……”
她頓了頓道:“小女所知有限,也獨獨只能想到這麼一個法子了。”
一時面現慚愧之色。
可她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白,我總之就這麼點水平,嗯,你信我呢就試試,不信的話我也沒辦法啦!
鄭大奶奶思慮片刻,最終只是笑道:“今日已晚,宋娘子也是勞累了,不若先到悅心居那邊歇息歇息?”
江慧嘉站起身,從善如流道:“我正好有些犯困呢,勞煩大少奶奶安排了。”
鄭大奶奶叫碧珠帶江慧嘉去悅心居,一邊歉意道:“本是要親自帶你去的,實在是我家七妹妹這邊離不得人。”
江慧嘉道:“大少奶奶太客氣。”
說完話,與碧珠從清水小築出來,正走了幾步,就見迎面又走來一行人。
領頭的是一個面頰略有些消瘦的濃妝少婦,她生了一雙細眼,遠遠見到了江慧嘉就將目光斜瞥過來。
碧珠微微屈身行禮道:“二少奶奶。”
原來是鄭家二奶奶。
江慧嘉沒有說話,只微微將身讓至一旁,也算是對她的禮貌了。
鄭二奶奶鼻間發出輕哼,一甩衣袖,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從兩人身邊走過,留下一陣濃郁的香風。
江慧嘉好險沒當場打出噴嚏來,心裡倒不生氣,只是覺得這大宅門裡的人果然多種多樣。有鄭大奶奶那樣的,有鄭二奶奶這樣的,當然,還有鄭七娘那樣的。
不過,這些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這廂裡江慧嘉與碧珠到了悅心居,然後洗漱歇息不提。
那邊鄭大奶奶與鄭二奶奶一番唇槍舌劍之後,就著人在清水小築好生守著已經入睡的鄭七娘,她卻是略一收拾,轉頭就直奔了正房鄭老太君的居所。
老人家覺少,鄭老太君向來歇息得晚。
只不過到晚間,鄭老太君就不耐煩搭理外人了,所以之前鄭大奶奶才說要江慧嘉第二日早起再去向鄭老太君請安。
“姨祖母!”鄭老太君歪在榻上,鄭大奶奶一進門便撒嬌般喊道。
她是鄭老太君孃家侄孫女,在孫子媳婦一輩裡,她最受鄭老太君的寵愛。
鄭老太君抬手叫她也到榻上來坐著,一邊慈愛地笑道:“七娘惹你心煩啦?”
“何止呢!”鄭大奶奶抱怨了一聲,就嘆著氣將晚間發生的事情同鄭老太君說了一遍。
她說得鉅細無糜,但敘事十分清正,並不在其中新增任何個人傾向。
說完,她眼巴巴地看著鄭老太君:“姨祖母,您說,七妹妹這裡到底能不能嚇?若是將人嚇得更糟糕了,又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