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日出時分,海吉的太陽沿著水天交接的地平線投下紅色和橙色的美麗光芒,綠植環抱的山谷籠罩在繽紛的光暈中。颶風一如既往地掃過平原和溝谷,在巨大的環形山山脈中迴旋。
兩架金紅色的革命軍怨靈戰機低低地在格蘭地貧民窟滿目瘡痍的廢墟上掠過,地面上所有破敗的棚屋和房屋都被被無數紫色的有機體組織和搏動著的肌腱所覆蓋。
這裡曾經是海岸線的一部分,毗鄰優越的深水港,但現在一切人類文明的跡象都不復存在,看不出任何生物的活動的跡象。過去生活在這裡的幾萬人如果沒有來得及逃出去,那他們也該早已經成為了菌毯的一部分。
異蟲不是人類的軍隊,它們沒有憐憫之心也不接受任何的告饒和投降。如果人類的指揮官仍然認為他們的智慧與謀略能夠超過這些看起來暴虐但欠缺智慧的生物,那就大錯特錯了。
遠處的格蘭地市上空漂浮著成千累萬的王蟲,異龍環繞的城市摩天大樓的塔頂飛舞,好像是在晨曦到來時返回巢穴的蝙蝠群。聯邦駐軍的高射炮和高射機槍正在試圖擊落城市上空的飛行生物,交錯的橙色彈幕交叉著掃過市區的空域。
這座城市的淪陷只是時間問題,蟲道網路正在地底延伸。一旦菌毯開始蔓延,腦蟲卡洛斯族群的可怕感染也就如期而至。
那兩架金紅塗裝的怨靈戰機一直在格蘭地貧民窟的上空盤旋過幾圈才離開。
十幾分鍾以後,數十架革命軍APOD運輸船貧民窟廢墟的開闊地上著陸。在運輸船推進器的等離子掀起的氣浪中,奧古斯都從小惡魔號降下的舷梯上走了下來。
整個貧民窟都在颶風和異蟲的進攻中被夷為平地,貧民窟居民簡陋木製和磚砌牆轟然倒塌,留下一片瓦礫和建築廢料的殘骸。在那些還沒有被菌毯所覆蓋的小塊區域,一道道沾染著血色的劃痕清晰可見,那是一個正要被拖進地底的人用指甲留下的。
在菌毯覆蓋不到的地方,異蟲當然是吃人的,這也許不是因為飢餓,而是由於其糅雜基因片段中的生存本能。異蟲最令人感到恐懼的地方在於,它們會最殘忍血腥的方式殺死一個人或是在其還活著的時候吃掉對方身體的一部分。
提著重機槍的泰凱斯·芬利緊隨其後,一腳踩進黏溼的異蟲菌毯簇叢中:“真討厭,黏糊糊,溼噠噠,我想象不出來還有什麼比這些玩意兒更糟糕的東西。用漢克那個紅髮小子的話來說就像是一坨大便。”
更多身著金紅色動力裝甲的革命軍衛隊和近衛師士兵從小惡魔號和其他的運輸船上魚貫而下並在登陸點列隊站好,另外幾艘體型更大的運輸船上則開下隆隆的坦克車、歌利亞武裝機器人和T280型太空工程車,這些十幾英尺高的載具與機甲深紅色的底漆上都繪有金色的狼頭標誌和握編之環徽章。
奧古斯都在遍佈菌毯的貧民窟廢墟中走了幾步,其指揮官盔甲的頭盔HUD顯示器中立即跳出這片區域的各項環境數值。在奧古斯都腳邊就有一個沾染著乾涸血液的合金輪轂,那曾經是一輛聯邦重型裝甲運兵車輪胎的一部分。
“看上去這兒沒可能還有幸存者了,我從不知道異蟲還需要俘虜。”泰凱斯一手叉著腰說。
澤拉圖也跟奧古斯都走了下來,他發光的綠色眼睛在一片沉默中掃過登陸點的四周,接著就彎腰在廢墟中搜尋著與他感應到的那股靈能訊號有關的蛛絲馬跡。
在自海面上襲來的強風中,菌毯上的肉芽如麥穗一樣扭曲搖晃著。更遠的地方有著許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碎玻璃、被切得稀碎的全身座椅、控制面板和被切成幾段的大口徑機炮炮管,一面焦黑的聯邦旗幟覆蓋在這些殘骸的上面。
“聯邦的歌利亞步行機器人,而且還不止一架,一定是蟲子把他們撕成了碎片。”泰凱斯咂嘴著說:“一幫可憐蟲,希望在被幹掉的時候他們沒有被嚇得尿褲子。”
這時,奧古斯都從泥濘的菌毯中抽出自己的一隻腳準備向前走去,然而剛剛踏出他就停止了。在他抬起腳的位置赫然有著一堆扭曲的、沾染著腐肉和汙血的骨頭。
奧古斯都和他的部下們很快就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大片死者的屍骸之上,至少上百人的屍體被掩埋在厚厚的異蟲蔓生菌毯下面,這些被菌毯覆蓋著的人類屍體正在成為蟲群的養料。
死去的人們蜷縮著身體,在蠕動著的菌毯和膿水中伸手向天。
“一個‘墳場’。”奧古斯都曾經歷過數萬乃至十數萬人參加的戰場,見過成百上千的屍體並排地放著,卻無法對這樣殘酷的場景感到稀疏平常。
這是一個屠宰場,異蟲抓走了這些人並殺死他們,它們的屠刀就像是工廠裡的機器一樣高效。
“殺死這些人的不全是異蟲。”這時,澤拉圖在繞著貧民窟廢墟走了幾圈以後來到奧古斯都身邊,他身後紫色的披風在海吉的勁風中抖動著:“是人類的子彈和靈能殺死了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