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個該死之人,平安倒不覺可惜,只是事情才剛剛發生,傳言便已經四起,這不僅關係到聖女的名節,還關係到神殿的聲譽,很難不讓她懷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操作,別有什麼目的。
不過葛成一喪命倒的確為她省去了許多麻煩,外面流言愈演愈烈,新聖女不日便被召回神殿,至此,大燕的老皇帝也不敢再拘著她,不僅很快放了人,還親派禁衛軍護送她回太疏,只奈何一回山上,她就便被罰禁足思過,三個月內不得離開竹屋半步。
墨知許與她雖有諸多齟齬,但還是保下了霍雲希。
霍家人便是再重顏面,也不忍眼睜睜逼著自家嫡小姐去送命,知道霍雲希留在太疏宗才是最好的選擇,自是無再多言,連夜又離開了聖京城。
平安擔心霍雲希過不去心中那道坎,可自己受著罰無法脫身,便拜託銀翎幫她多照看一二,卻哪知沒幾日銀翎就被派遣領門生下山試煉,臨行前都未來得及同她告別。
直到發現平日裡來給她送飯的人變成了高文,平安方得知銀翎已然不在門內。
高文待她可不及銀翎細緻周到,只將食盒往桌上一擱,自顧自尋了個舒坦的姿勢坐下,然後通知她以後將面對的都是他了。
平安揭開盒蓋子,瞥了眼裡面寡淡無味的清粥小菜,問道:“銀諭教臨走時囑託你來的?”
“她走得匆忙,沒那個機會。”高文環顧一下竹屋的擺設,“沒想到你竟真待住了,這般聽話可不像你。”
平安將盒蓋放了回去,不樂意了,“怎麼到了你嘴裡,我就像個四處惹是生非的混世大魔王似的,你特意過來就為了埋汰我兩句?”
高文臉上露出一抹痞笑,“瞧你這話說的,我哪敢埋汰你,你說你不鳴則已,一鳴就大鬧大燕國宴,如今這門內可都是你的英勇傳說,名氣比掌門都響亮,連我的課上都有好些門生對你透著濃濃的仰慕之情,只恨不能是你在給他們授課了。”
聞這話,平安挑了挑眉,“仰慕我的人多了去了,這不是很正常麼。”
高文目光一沉,突然冷了聲:“你這般衝動行事可想過後果?”
他對平安亦師亦友,是打心底不想看著她出事,起初聽到她在大燕皇宮鬧出的亂子是真急得不行,可那幾日她被扣押在宮內,他又不能離宗探視,不然早將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也是墨掌門好說話,願意留你,不然你以為你還能安然回到山上?”他苦口婆心,“你可知若是被太疏驅逐,就等同於自斷前程,天下便不會有宗門肯再收留你,以後你只能流落成散修——”
未等他話音落下,平安忽地出聲:“我並非衝動。”
對上她肅然模樣,高文如鯁在喉。
“她是霍雲希,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著她受欺負還置之不理,你們可能都覺著我處事不當,但即便是現在,倘若那畜生還沒死,我依舊會殺了他討一個公道。”說著這話,她面色極為平靜,“如果太疏宗要包庇縱容那畜生的惡行,我不介意與太疏宗為敵。”
高文怔然,“即使前程盡毀?即使丟了性命?”
平安點頭,“即使前程盡毀,即使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