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生循聲看去,見著一副鄉野流民打扮還黑著一張小臉的霍雲希,一時錯愕,不禁又回頭瞧了眼面前的平安。
說起來他也僅是兒時與霍家二小姐有過幾面之緣,想來如今長變了模樣也不是無可能。
周君生朝平安道了句“失禮”,便又驅馬往霍雲希主僕走了去。
霍雲希本就被剛才的目光瞧得有幾分尷尬,見相熟之人走近,更是身子一僵,狼狽地低下臉面,心中生出一絲悔意來。
早知最後會得神武騎所救,她又何至於將自己搞得這般落魄?
但到底是大家小姐,即便落魄她也盡善禮數,對著翻身下馬之人盈盈一拜,落落大方道:“多謝周表哥前來相救。”
“表妹無須客氣,日前收到姨母來信,猜到表妹此行必定經過禹城,只是這禹城近兩年禍事不斷,怪我未及時告知,倒令表妹受驚了。”說完周君生也不再多寒暄,又直言道:“只是此般情形,恐要連累表妹先隨我們回禹城再作打算了。”
一場橫禍,霍家侍衛盡折,只餘下主僕三人。
小桃重傷昏迷,顯然不能繼續趕路,霍雲希就算再急著去聖京,也不敢獨自逞強,只得點頭答應下來。
一行人收了收拾,出發前才想起平安來。
平安對侍神殿的人唯恐避之不及,自然不肯再同他們一路往回走。
不想見她拒絕得乾脆,倒引得霍雲希十分不解,勸說道:“平安姑娘,經此一難,你應該也知前路有多兇險,單看眼下,還不知山匪是不是傾巢而出,倘若再遇上……”
話未講完,旁邊秦嬤嬤便出聲打斷:“小姐,平安姑娘和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強求。”
老嫗應當是聽到了先頭她與匪頭子的對話,瞧不上她以身侍賊的舉動,眼中多少藏著些不屑。
平安已懶得計較,也管不上她話裡是否有話,一心只在分道揚鑣上,“嬤嬤說得對,那我們就此別過。”
看出她去意已決,霍雲希也自知強留無用,就歇了心思。
分開後,平安逃也似的走了十來裡地,直至日落西山,才停下來尋了處溪水岸邊休息。
脖子上的傷口不深,她摘下帷帽,從上撕了塊薄紗下來,只潦草做了個包紮,然後掬了捧溪水潑在臉上,沾溼後,才細細擦拭去先前濺染上的血跡。
遇了水,不想左額上的紅斑竟也慢慢落了色,一會兒工夫便顯露出她有意遮蓋下那詭異的花紋。
花紋如須如爪,顏色綺麗豔紅,像極了傳聞中盛開的地獄之花。
平安瞧著水中的倒影,抬手順著紋路摸了摸,直感覺它燙人的溫度在一點點褪去,才鬆了口氣。
這花紋在她重生後猶如附骨之疽般,每到她動用靈力時就會顯現,且伴著燒心的灼熱感限制她繼續使用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