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絳雪剛把葉元點放下,全身只覺得酸脹難耐,可她雙唇緊抿,還是一聲不吭地半蹲於地,扶著葉元點的身子不讓他倒下。
葉元點的呼吸雖然還算得上平穩,但是身體上的傷勢還是沒有好轉的跡象,只因他的軀體已不能積聚靈元,自然也不能修復身體上的傷勢。
白髮青年轉頭看向小蛇道:“你,過來。”
小蛇頓時來了精神,身子崩得筆直,心中暗道這位前輩終於注意到了自己,如今它倒是不太擔心葉元點的安危,它想得通透,有這等大能在此,葉元點要是會死,早就已經死透了,如今看這位大能的意思,明顯也是打算救他。
白髮青年話語頓了頓繼續道:“把他的身體放進去。”
“額,前輩,放,放進哪?”小蛇懷疑自己聽錯了,小心翼翼地問道。
白髮青年沒有再開口,只是他的目光看向圓形坑洞內的生冥灘,足以說明一切,他就是在讓小蛇把葉元點丟入生冥灘內。
小蛇面色一垮,尾巴使勁地撓了撓腦殼,它懷疑這位前輩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但是礙於其修為太高,它又不敢再開口發問。
那可是生冥灘,任何事物浸泡於其中,都會被其無情的擠壓之力破碎,何況小蛇清楚地知曉,葉元點全力之下,能夠浸泡生冥灘的上限也不過十三息,把如今狀態的他丟進去,豈不是要葉元點的性命。
白髮青年眉頭微皺,似因小蛇的動作拖沓感到不喜,冷冷地看了小蛇一眼,小蛇頓時嚇得鱗片倒立,繃直的身子也軟趴趴了下來。
小蛇僵硬地轉過頭,又對上了任絳雪冰冷的目光,它尷尬地笑了笑,在它心中,這同樣也是一個不好惹的主,奈何白髮青年給它造成的壓迫更強,它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任絳雪那挪了幾寸。
無月劍芒冷冽,冰寒煞氣凍得小蛇鱗甲發麻,它面色發苦,又老老實實地往後退了兩寸,它突然開始有點羨慕躺在地上陷入昏迷的商陸行了。
任絳雪態度堅決,手持無月將葉元點護在身後,她自是知曉生冥灘中的兇險,絕非生元境修士可以承受,此時的葉元點進去,與送死無異,她又怎能同意。
白髮青年沉默片刻,他對任絳雪似乎極有耐心,哪怕她這般態度,白髮青年也不惱怒,又一次開口道:“這是他唯一的生機,你若想救他就不該阻攔。”
任絳雪秀眉微蹙,一時間無法理解白髮青年的話語,卻聽白髮青年又道:“我若要他死,他早已身隕於殿外。”
任絳雪緊握無月的手骨節泛白,掙扎少許後,無力地垂落在地,她也知曉白髮青年所說為真,若非其一指落下,她與葉元點早就是陰陽兩隔,眼下葉元點一息尚存,也全靠白髮青年的幫助。
小蛇舒了口氣,一點點地挪到任絳雪身旁,卷著葉元點的身軀向著生冥灘而去,這一次它不敢像待到商陸行那般粗暴,就怕稍微引得任絳雪半分不滿,導致自己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到了圓形坑洞面前,小蛇嘀咕了一句:“小子,你還欠我一個大寶藏,可別就這麼沒了。”
它話音剛落,尾部以卷著葉元點,極為麻溜地將他拋進了生冥灘內。
隨著葉元點落入生冥灘的水聲,任絳雪緊握無月的手也輕輕一顫,她焦急地上前兩步,漆黑的眸子看向那圓形坑洞,任她目光如何找尋,都無法在看到他半點影子。
“走吧,他還需要一些時間。”白髮青年看著任絳雪,神色中帶著複雜道。
任絳雪玉首微晃,輕聲道:“我要在這等他。”
在她心裡,這座殿宇無論存在任何至寶,都已沒有葉元點的性命重要,她只想守在這,直到葉元點甦醒重新出現在她面前。
“你一定要跟我走。”白髮青年又是一嘆,對於任絳雪的固執與倔強,他倒是沒有半點不喜與惱怒。
任絳雪神色微怔,她無法理解白髮青年為何執著於要帶自己進入殿宇深處,哪怕裡面有著數之不盡的瑰寶,在她心中都已經失去了意義,難道自己還不能選擇放棄?
白髮青年沉沉一嘆,看向任絳雪的目光中,那莫名的複雜又多了幾分,只聽其徐徐道:“這本就是一場與你有關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