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諸的壓力,這下估計要大得爆炸了吧?
阿達的那些起家的本錢,也不知道是找誰借的,也不知道之前掙錢的時候,他還完了沒有,也不知道其中長期替人代持的,又到底有多少。
公司可以破產,可是私底下的這些錢,還是要還的吧?
哪怕相比起公司欠的幾十億天文數字差得很多,但就算只有幾個億、幾千萬,那也絕不是諸副市長這種工薪階層能承受的。
這麼一想,倒是自己的兒子比較讓人省心。
鄭悅好歹只是虧損,只是跟錯人,只是拿錢打水漂,可並沒有負債。
不欠錢,那就是這次最大的勝利了。
至於阿達和諸副市長到底該怎麼歸還這筆錢,那就不是他老鄭需要考慮的了。
有一說一,他只剩不到兩年時間就退休了。
現在這個形勢下,他只求能混完剩下的時間就好。
或者乾脆,他自己申請調去清水衙門……
好像這個路子挺不錯的,早個一年多時間,把位置讓出去,既能離開現在這個是非之地,又能讓下面的年輕人誇他一句高風亮節不戀權。
反正就算他現在繼續留在位置上,也不可能再怎麼樣了。
鄭主任一路沉默,和諸副市長走進同一幢大樓。
諸副市長徑直走向電梯間,鄭主任卻藉口上廁所,又從樓裡的另一個通道走了出去。他快步走到外面,看著遠處依然長長的取房隊伍,心裡輕聲嘀咕:東甌市的房價,還會漲回來嗎?
……
“不可能了,絕對不可能了!”
東甌母親河甌江北岸,一座樸實無華的大樓裡,被踢出局的紐扣大王和市裡的燈具大王、陶瓷大王們,此時聚在一起,對這幾天狂降的房價,很是有點幸災樂禍。
但就在一個星期前,他們其實還是心裡恨得牙癢癢的。畢竟房價一路飆升,他們卻只能看著,而吃不到肉,那種百爪撓心,簡直比活生生割他們的肉還讓他們難受。
於是他們費盡心機、上躥下跳,又是密謀要找人上京告御狀,把康知府弄走,又暗地裡想辦法,想借殼重頭再來,甚至連股份都分好了,就等在外地重組房產機構,再大搖大擺殺回東甌市。可幸好,告御狀的路子不好走,重組投資機構也需要辦手續,所以他們就在房產崩盤前的一刻,終於僥倖逃過了一劫。一身冷汗之餘,也多少感謝康知府伸手搭救。
只不過對那些掉進坑裡的人,這群實則沒多少素質的大老闆,還是忍不住要笑的。
“康書記是好官,真是為我們這些老百姓著想。但就是有些人吶,太貪心了!像我們這樣早點退出來多好!現在還能拿每年六個點的公債利息,這個收益不錯了!”
紐扣大王轉頭就不拿自己當壞人。
陶瓷大王和燈具大王也都連連點頭贊成,陶瓷大王說道:“馬拉個幣的,現在這個房價,我看這個形勢,要往下掉一半都不止,我倒是想接盤的,但上個月市裡把錢給我後,我火氣一上來,全特麼拿去買公債了,現在手裡一分錢都沒有!”
“我也差不多。”燈具大王道,“拿到退回來的錢,我轉頭就把幾家公司的三角債給還了,又把欠幾家銀行的利息還了,把廠裡工人的年終獎金髮了,把幾個廠子的舊裝置給換了,還給甌大和設計院發了點專案資金……”
“你乾脆說,你拿炒房子的錢開了家新工廠多好?”紐扣大王一口打斷。
三個人同時停頓一下,互相看了看,隨即齊聲哈哈大笑。
確實啊……
有些錢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