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算了,算了,你們也不是故意的。”陳布達掏出鑰匙,開啟房門,隨手把裡間的燈一開,招呼三個人道,“都請進吧。”
兩個兵哥哥看看江森。
江森道:“聽陳院長的,咱們做事光明磊落,事無不可對人言。”
袁傑和另外一個兵哥哥,這才進了屋。
陳布達走到櫃子前,拿出幾個一次性水杯,又拿出一個茶葉罐,“我這兒的條件,跟學校大領導是沒法比,破茶葉,將就一下。”一邊開啟茶葉罐,麻利地抓了一把,往每個杯子裡都扔一點,再彎腰拿起放在桌邊的熱水瓶,倒上四杯。
熱水瓶的熱水,此時也不太熱了,勉強還能泡開茶葉。
江森三個人道謝接過,拿到手裡一聞,茶裡彷彿帶著些微的藥味,也沒有陳布達說的那麼次,微微抿上一口,江森道:“陳皮、甘草還有點什麼……”
“還有一丁點的吳茱萸,疏肝理氣和胃,整天這麼上班,不自己調養一下,早晚被有些個腦子拎不清的人氣死。”陳布達喝上一口,放下紙杯,快言快語問道,“你是怎麼的?替那個小郭出頭,還是真找我來談你那個專案啊?”
江森看著陳布達的大光頭,這人長相有點兇,可說話的事情,眼神還是很真誠的,不像是在裝相,於是笑著問道:“郭老師他電話裡怎麼跟您說的?”
“他……要死要活的樣子,說什麼你有特別重要的事想跟我商量,還說自己快走投無路了。”陳布達不住搖頭,“唉,不知道搞個屁,好好一個海歸博士,UCLA回來,混成這樣,我都不知道該罵他還是同情他。搞到現在,居然要你一個學生替他說話,搞什麼搞!”
江森道:“非升即走,郭老師確實壓力很大啊。”
“那是啊,不過這學校裡,哪個壓力不大?連我都還得帶研究生,每年要發多少篇文章呢!”陳布達吐槽慾望強烈,“這個小郭,也是……怎麼說,自己找罪受。其實完全可以先搞個穩定的編制,想留在滬旦,你就先低個頭,哦,先給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當兩年博士後,幹兩年助教都行,也不是所有博士都非得一上來就當講師的。
我前些年還勸過他,他自己不肯啊。那時候剛來多特麼牛逼啊,覺得哪個都是垃圾,哪個他都看不上眼。搞了個聘任制的講師合同,現在知道不好混吧,就你想抓緊出頭?滬旦這是什麼地方?你想出頭,別人不想啊?我都還記得,他那時候跟我說,時間不等人,多少歲前評不上優青、多少歲前評不上傑青、多少歲前評不上千青,這輩子院士就沒指望啦!
我說可拉倒吧!你上來就想院士,飯碗你都沒端牢,還院士!你一輩子能混個申醫下面的學院院長就算成功了,哪兒有那麼簡單!就是不聽勸,非說自己沒時間給人當博士後,沒時間在助教上磨蹭了。你看看,現在他倒是沒磨蹭,美國回來講師混了快五年,評副高的資格都沒有,你還想優青?我看再混下去,憤青還差不多!”
江森和兩個兵哥哥聽陳布達噴啊噴,聽得津津有味。
原來如此,郭小黑胖竟還有這樣的黑歷史。
狗日的,那句話怎麼說來的……
“自作孽,不可活啊。”袁傑情不自禁。
陳布達馬上朝他豎個大拇指,“對!沒錯!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你就是真有本事,能拿世界第一了,也照樣有人能收拾你。江森,我這話,說得沒錯吧?”
“沒錯。”江森笑道,“我從去年高考結束到現在,天天被人罵,人都快麻了。”
“哈哈哈哈……”陳布達仰頭大笑,“所以你比郭剛厲害啊,頂著這麼大的壓力到現在,事情該做的照樣做。居然還有時間寫,是你自己寫的嗎?”
“是江老師自己寫的!”很老實的二兵哥哥,滿臉認真道,“我們每天二十四小時跟江老師在一起,每天盯著江老師寫作一個多小時,我用人格擔保!”
“哦……”陳布達被二兵哥哥這認真的態度弄得有點懵,笑了笑,問道,“你們是江森的……隊友還是?”
“勤務員。”袁傑道,“我們是原陸軍特種一師偵察連戰士,去年退役待業,今年二月份受國家體委總局委派,現在負責保護江森同志的安全。”
“哦……那這個任務規格高啊!”陳布達看江森三人的眼神,瞬間就肅然起敬了,“江森同學,奧運會是要參加好幾個專案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