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商言商,我們談的問題,是這筆代言的總金額,到底有沒有問題。我覺得有問題,您覺得沒有問題,這是我們之間的主要分歧,跟國家給不給我機會並沒有直接關係,對不對?
就算國家不給我機會,不讓我去參加奧運會了,我依然覺得這個價錢不合適。我好端端的,五年一億,眨眼就變成十年一點二億,總該給我個理由吧?您說國家給我機會,我才能掙到這個錢,這話沒錯;但我就想再多掙一點,如果掙不到,我個人也是可以單方面選擇退出國家隊,退出奧運會比賽的,行不行?”
“胡說八道!”謝安龍聽到江森的威脅,瞬間就怒火中燒,啪地一拍沙發扶手,怒喝道,“你當國家隊是什麼?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跟你說,你現在要是敢隨便退,這……這就是叛國!到時候別說我,全國人民都不會放過你!”
喂,大佬,過了吧?
這種話就直接當著鬼佬的面說了?
你特麼收了多少好處啊?
江森轉頭看看羅賓,羅賓滿臉笑容,“江先生,我認為你的領導說得對。我們的合作,將會是長期的,十年之後,你才二十九歲,還依然處在運動員的黃金年齡。我們看來你未來的潛力,認為你可以帶給這個世界不一樣的東西……”
鬼佬巴拉巴拉地說著沒營養的鬼話,江森都懶得用腦子去翻譯了,直接略過後面的話,轉頭對謝安龍道:“謝主任,反正我不同意。這個代言,我不簽字,我不配合,你們也無法達成協議,對不對?如果你們強行使用我的肖像權,我現在有兩名律師,隨時待命。而且我也不是為了自己,把合同的數額談得稍微高一些,也是對中心負責,對國家負責,何樂不為?”
“怎麼的,你還想反過頭來告國家?”謝安龍一口一頂大帽,一口一個大鍋,往死了朝江森腦袋上扣。顯然當房間裡只有四個人,而且針對的目標和物件只有一個的情況下,謝安龍已經根本不在乎什麼領導威儀了,吃相之難看,讓江森簡直瞠目結舌。
而另一邊,羅賓聽完翻譯的話,也立馬跟道:“江先生,十年一點二億美元,已經是我們能出到的最高的報價,以你目前的成績,事實上還沒有資格獲得如此豐厚的合同。你可以把這個合同,視為我們公司和貴國領導對你的共同培養。哪怕只拿其中的百分之三十,這也已經是一筆很大的錢,足夠你過上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中國人都更好的生活。我們的這份合同,相當於給你的整個人生,都提供了保障。而你需要付出的,不過是拿起筆,簽下你的名字。”
羅賓的翻譯,一五一十地把話翻譯成中文,說給謝安龍聽。
謝安龍不由聽得直拍桌,“聽到沒?聽到沒?江森,我們是為你好,你拗個什麼勁兒呢?我大老遠從北京過來,等你一整個下午,你以為我是來幹嘛的?你想沒想過,萬一你奧運會沒出成績,人家不跟你簽了,到時候雞飛蛋打,別說三成,三毛你都撈不著!”
看著眼前這位大領導的嘴臉,江森不禁沉默了。
沒必要再懷疑了,眼前的情況,已經一目瞭然。
謝安龍九成九是已經拿了羅賓的錢,要達成這筆買賣,為此不惜讓價到這種程度。並且看他著急的樣子,肯定事情達成之後,還會有一筆不算少的尾款。
而且這筆錢,來源必定是乾淨的。耐克這種跨國公司,有的是辦法,透過各種名義,讓謝安龍家裡的人以某種合情合理的方式,收到這筆款子。並且最最關鍵的是,謝安龍的這個舉動,哪怕被人發現了,都很難講算不算職務犯罪。因為就算頂天了講,他無非也就是要求江森和耐克公司達成一筆代言交易,然後田管中心按照和江森的協議,獲得其中一部分利潤。
直接吃虧的人是江森,至於田管中心的損失——要是沒這筆合同,田管中心半毛錢都拿不到,這都已經是幫助單位創匯了,是莫大的功勞,哪兒還有錯誤可言?
謝安龍今天敢敞開來這麼說話,顯然是內心充滿逼迫江森就範的底氣。
只要這些話不外傳,他就絕對安全。
而哪怕外傳了,他頂多也就是“工作方式方法略顯粗暴”,但是這有什麼嘛!工作方式方法粗暴的又不止他一個。遠的不說,籃協那位難道工作方式方法不粗暴了?
大家都是幹事業的,只要能完成任務目標,粗暴不粗暴,都是無傷大雅的。
謝安龍彷彿吃定了江森,看江森的眼神裡,已經帶上了幾分兇狠。
可是,就在這時,他卻看到,江森慢吞吞地,從兜裡拿出了手機,“喂,方律師,我現在在叉叉酒店,貳零四六號房間,有個小事情,你過來一下吧。”
“你幹嘛?!”謝安龍反應過來,急忙撲過去,想搶江森的手機。
江森卻突然起身,右手將手機高高舉起,左手摁住謝安龍的肩膀,把他一下摁在了沙發上,然後彎下腰,盯著他的眼睛,幾乎貼著他的臉,緩緩說道:“謝主任,我今天最後一次跟你強調,我跟你以前碰到的那些運動員,不是一個概念。
我就算從今天開始,就被十三億人罵國賊,二十年後,贏的人也還是我。不管你信不信,今天罵我的人,明天一定會反過頭來,主動管我叫爸爸。這一個億、兩個億的代言費,我根本不放在眼裡,錢,我不在乎,但是我做人,決不允許別人拿我當傻逼,誰都不行,明白嗎?”
謝安龍看著江森,面帶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