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過後,十里溝村大半個村子重建。
鄉里為了完成山區移民的安置工作,特地在這裡設了一個事實上還夠不上派出所資格的警務站,每天派一名民警和兩名協警前來執勤。白天三個人,晚上兩個人值班,輪流休息。
警務站的位置在村口東面,是一座二層小樓,距離村小學的直線距離也就三四百米。所以江阿豹鬧事,他們來得很快。
江森跟著兩名協警進了警務站,進了大門,一樓的佈置格局,一眼便一覽無餘。總共就三間屋子,前方和左右,各是一間辦公室,一間問詢室,以及一間拘留室。當然也有個招待前臺,不過人手上捉襟見肘,那張前臺桌子就是個擺設。
上二樓的樓梯,則架在室外,樓上應該就是他們晚上值班睡覺的地方。除此之外,江森進門的時候,還看到二樓陽臺上架設了一臺望遠鏡,估計也是他們出勤快速的主要原因之一。在這個安裝不起太多監控攝像頭的地方,這玩意兒就算是將來天眼系統的替代品了。
江阿豹被押進警務站的時候,態度格外囂張,看得江森很是疑惑。這個狗東西,往日裡一直都是很怕警察的,怎麼今天突然一反常態,難不成狗仗人勢,感覺自己的兒子出息了,他就飄了?這特麼可不是個好兆頭啊。現在在十里溝村裡飄一飄也就算,哪天要是飄到鄉里甚至縣裡去,那丟人的分數,可是要扣在他江森頭上的!
馬拉個蛋蛋的,要不要趁月黑風高的時候,找個人把人……
阿呸呸呸!媽的老子在想什麼?
這種事情怎麼能幹,想都不該想!
還是得想一點更妥善的辦法,今時不同往日了,老子已經是江竹蓆了。
要體面!一定要體面!
如果你江阿豹不想體面……啊呸!
為什麼分分鐘又繞回來了……
江森心裡正嘀嘀咕咕,異常熟門熟路,自覺就走進問詢室的江阿豹,才剛坐下來,突然拍桌就吼:“那個媠媢生的棺材兒!賺了錢不給自己親爸用,拿去給那些狗生的用!我操你馬拉個幣的!敢花老子的錢!那些狗生的早晚都要#¥@#¥!我跟你們說!他今天要是不拿個一百萬給我,老子就天天來你們這裡,餵你們這些狗生的吃糞!馬拉個幣!我說錯了嗎?就是你們這些狗生的東西欠我的!我兒子的錢就是我的錢!你們這些狗政府!你們欠老子三百萬了!麻辣隔壁的報紙上都寫了!麻辣隔壁的還想騙我?還捐?我捐你馬拉個幣的!他是我兒子,老子說不能捐就是不能捐!馬拉個……”
砰!
詢問室的房門一關,兩名協警從屋裡走出來,臉色發黑地看著江森。
江森急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沒管教好……”
“唉……進來說吧。”年齡較大的那名協警,把江森喊進辦公室。
辦公室也很小,裡面就三個工位,外加一張最多隻能坐兩個人的沙發,連個茶几都沒有。
老協警把江森帶到他的工位前,拿出一本出警檔案,上面密密麻麻寫著最近一個月多來,他們在十里溝村的總共213次出警記錄,其中江阿豹這個名字,一眼掃過去,最起碼特麼能佔到三分之一,“你自己看!你自己看!過不過分?你說過不過分!?”
他拍著桌子,憤怒地控訴著:“從上個月開始,你爸就每天在全村沒事找事!到處說國家欠他錢,我說句難聽的,真是跟條狗一樣,見人就呲牙,見人就要咬一口氣。
工地施工他去工地鬧,耽誤多少工期?學校施工去學校工地潑大糞潑了五次,到了夜裡還去寡婦家門口踢門,村子裡修個公共廁所,他天天就蹲在女廁所裡,我們沒辦法,樓上的望遠鏡,天天就對著公廁看,生怕他又搞出什麼事情來!鄉里頭新的領導過來視察,還以為我們也是變態!媽的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老子早特麼把他頭都打爆了!”
“是是是……”江森不住點頭,“我一定會教育他的,您受累,您受累……”
“唉……”老協警嘆了口氣。
年輕協警端來兩杯茶,放到桌上。
老協警端起茶來,嘆道:“受累倒是不至於,就是你爸這個問題啊,確實不好處理。現在是打也不是,罵也沒用,教育看來也來不及了。”
江森小聲道:“不能拘留嗎?”
“怎麼拘留?”老協警道,“把他關在這裡,一個大活人,要吃要喝,我們這個拘留室裡,連衛生間都沒有,你爸那個人,你知道的,吃飽喝足、來了感覺,那脫下褲子就要解決的。你當我們沒關啊?關他一晚上……誒喲!早上起來那滿地的,嘖嘖嘖嘖……我現在想起來都想吐!他是躺在屎裡都能睡,我們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