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敢算計你大爺!定將你碎屍萬段!”劉老大躺在草地上像條瘋狗一樣狂吠,無奈行動多有不便,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美人此刻靠在了黃巾嘍囉的肩上。
“劉老弟啊,你爺我大名陳仁義,以後尊稱陳二哥,否則你小命可不保哦。大哥您說呢?”陳仁義哂笑道,又向身旁華服男子行了個禮。
“好一個陳仁義,放你孃的狗屁!大爺還是你大爺,拿命來!”
一潭黑水身底盪開,劉老大雙眼迸裂淌出汙濁的液體,露出歪七扭八的黑牙唾液四濺,面目猙獰。全身肌肉迅速鼓起脹裂皮肉,青筋條條暴裂鮮血淋漓不止,轉眼間血肉骨骼軟化模糊,融入潭水中。
潭水四向漫延腐蝕,水面約十丈時中央波源向下塌陷,圈圈漣漪旋成水渦。散發出刺鼻惡臭的黑水淤泥裡先是張出兩對巨大的龍爪,霎時一道殘影攜淤泥汙水掠空,一聲唳鳴撕破黑夜。
陳仁義臉色一黑,錯愕地提起腦袋癱坐在地,雙腿哆嗦下體溼潤一片,望著頭頂上那遮天蓋地的巨雕驚駭萬分,低聲嗚咽:“這,這,這是八塵境獸暗水龍雕!”
龍雕頂冠靈角,鷹眉豎眼,展黑翼十丈,翎羽龍鱗戾氣森森若潺潺流水,振翅聚風刃重擊如毒水腐蝕般噬魂銷骨,彎鉤爪牙攫搏可裂草原莽象。
七塵境與六塵境雲泥之別,共鳴境獸毋庸置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陳仁義本算好劉老大缺胳膊斷腿又內力盡失,自己人多勢眾不懼他修為高,卻沒料到他狗急跳牆殞身碎首也要了結仇敵。
陳仁義在它身影下渺小如同螻蟻,哭爹喊娘跪地求饒,磕著頭砰砰作響,連滾帶爬地抱住大哥陳書銘的大腿,一副“你不救我一起死”的作態。
陳書銘雖故作鎮定,本想讓二弟陳仁義背黑鍋自己偷偷溜走,此刻卻被抱住大腿挪不動身,他生性本惡毒狠辣,使足了勁拳打腳踢反而被抱的更緊了,大腿被一大漢勒得麻木無力。
“兄弟們,共生死同患難,陳大哥生,我們生,陳大哥死,我們死。一起來緊抱大腿!”陳仁義鼻青臉腫口吐白沫,不屈不撓大聲呼道。
嘍囉們全都應聲而上,撲向陳書銘死死將其圍住,吶喊聲震驚天地:“陳二哥仁義至極,我等與大哥二哥共赴黃泉!”
陳書銘頓時亂了陣腳,心知自己不比二地弟強多少,也被七八個人鎖住下身難以動彈,眼看著就要一命嗚呼哀哉,立眉豎眼狀,衝著被撞到在地的女子吼道:“快給我喂藥,不然你也得死!”
暗水龍雕鳴聲幽咽似在狂笑,欣賞著這群亡命之徒互相攻伐,心滿意足後似化作一彎十丈巨刃追風掣電般破空而下。
忽一笛聲起自東往西攜風而至,林間小道樹葉紛飛,拂動柳然然的鬢髮與睫毛,她方才幻境中驚醒,惶惶不安地看著空中黑壓壓一片,巨大紅眼的怪物正揚起利爪,只對著那群流亡者虎視眈眈,好似被笛聲所困。
笛聲如縷縷雲絲纏綿濃密,消了龍雕三分戾氣,斯須變換為高塔鐘鳴達諸天,震懾其心神,而又讓人幻聽為梵音似海潮起落,雕身顫慄忽上忽下不能自已。
“未見其人聞其笛聲,便讓人憑自心境怯弱懺悔,這莫非是。”相尤微微笑道,心想有好戲看了。
“是誰?”柳然然跪行在地上,輕輕按下一片樹枝,探出小腦袋左右觀望,主要是藏身的樹木被龍雕氣刃所斷,困在巨樹樹葉之中,這才此般狼狽不堪,滿面塵土。
笛聲愈發嘹亮,綺疊縈散,忽飄逸逍遙似雲中飛龍縱橫天下,忽威嚴雄壯如盤山巨龍仰天長嘯,忽嗚咽悽清若亡龍白骨於深淵悲鳴!
流亡者一群人也是突覺亢奮狂妄,手舞足蹈飄飄然欲飛天,又滿腔熱血沸騰,豪邁不羈欲展宏圖之志。而後心境陡然跌入低谷如身受囹圄頹糜不振,悲嘆落淚。
龍雕聞至此,悲鳴長嘯搖搖欲墜,身形皆破碎為暗光戾氣緩緩倒流回天際,好似天上睜開一道相境裂縫吸扯著它散去的亡魂,而後閉合。
“境獸,受主共鳴自黑暗深淵起,殞身消散向蒼茫天際歸。好悲壯啊!”柳然然抹淚感嘆道,雙手合十跪地為其祈禱。
“小丫頭,你懂得可真不少!”相尤撫出耳發,一同為亡靈超度。
“爾等速速就犯,莫作反抗!小心刀劍無眼!”一行訓練有素,服裝統一的宗門弟子倏地從暗夜中衝出,圍住現場動手捆綁流亡者,其中領隊的公子揹著手浮於空中,凝望著璨若星空的裂縫皺眉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