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歡(五)
容錦這些年做生意,與人有過不少交易。
但與眼下沈裕提出來的“交易”而言,那些不過都是小打小鬧,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她錯愕地望著沈裕,幾乎疑心是自己聽岔了。
婚事、孩子,這是能拿來交易的物什嗎?
可沈裕的神色不似玩笑。
容錦下意識的反應是拒絕,只是話到嘴邊,又卡住了。
“自由”二字,對她的吸引力太大了些,尤其這些時日被困在聽竹軒的方寸之間後。
有前車之鑑,沈裕這回已將事情做絕。
宣州那樣的陰差陽錯不會再有,於她而言,此處插翅難飛,無路可逃。
容錦抱膝而坐,怔怔地咬著指節,不安與掙扎顯而易見。
沈裕沒催促,靜靜地等著她的回答。
一片寂靜中,唯有燈花爆開的窸窣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白皙的指節上已多了圈鮮明的齒痕,幾乎已經要滲出血,容錦才終於開口道:“此話當真?”
沈裕背在身後的手攥得愈緊,頷首道:“自然。”
他答得毫不猶豫,態度也不似作偽。
容錦緩緩撫平衣裙的褶皺,情緒徹底平復下來後,又將沈裕方才提出的“交易”翻來覆去琢磨了一遍。
且不說這其中的不確定性,縱然真生下孩子,屆時沈裕真要食言,她又能如何呢?
說來說去,別無選擇。
這麼一句輕飄飄的承諾無法當作倚仗,但於她而言,又確實是為數不多的機會。
容錦不動神色地垂了眼睫,掩去閃爍不定的目光,輕聲道:“好。我答應你。”
沈裕扯了扯嘴角,眼中的笑意格外稀薄。
與其說是欣喜,倒更像是自嘲。
他也並沒就此留下來,腳步稍顯虛浮地後退兩步,而後拂袖離去。
婚姻乃是人生大事,卻在三言兩語與各自的盤算中,就這麼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