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並沒領會微妙的來源,只提醒道:“該吃飯了。”
在沈裕的無聲示意之下,飯菜並沒送到各自房中,而是聚在一處用飯。
船上起灶火做飯多有不便,一切從簡。
早飯是熬得軟糯的海米芥菜粥,配著啟程前採買的江南各式點心,其中有一碟酸甜開胃的山楂山藥糕,還是容錦在芙蕖鎮時常買的那家。
容錦自己曾試著做過,但不知是缺了什麼,味道總也不像,不得不承認有些銀錢還是得給別人賺。
她分給隔壁時曾提過一句,沒想到他竟記下了。
“我依著公子的吩咐,去要了那家祖傳的方子,姑娘回京之後若是想這滋味,也可自己做。”小稷從袖中取出一張紙,覷著容錦的神色又道,“姑娘放心,我只是多許了些銀錢,也承諾不會將這方子傳開。”
“那就好,”容錦點點頭,“多謝。”
小稷撓了撓頭,笑道:“我只是個跑腿的,姑娘若要謝,不如謝我家公子。”
容錦攥著筷子的手微微收緊,側臉看向沈裕,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他一笑:“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你……”容錦嗅著他身上傳來的不知名氣味,說不出似甜似苦,皺了皺眉,終於還是開口問道,“你的病如何了?”
與商陸昨夜微妙的態度不同,沈裕的反應看不出半點古怪,面不改色道:“沒什麼大礙。”
既已開了這個話頭,容錦索性問了下去:“如今為你看病的,還是荀大夫嗎?”
早幾年,負責沈裕病情的主要是顏青漪與荀朔。
倒不是旁的大夫一無是處,而是沈裕在這個位置上不得不謹慎,畢竟看他不順眼的人實在太多了。
他信不過旁人。
容錦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還有什麼醫術高超,沈裕又信得過的大夫,能取代顏、荀二人。
“是換了個,”沈裕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緩緩道,“是從前的故人。他雖算不上是什麼大夫,但對大巫的毒卻十分了解,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來幫個忙。”
他自顧自地添了半碗粥,從容不迫。
倒是另一側的商陸埋著頭,專心致志喝粥,彷彿這飯菜做得極合他的口味。
容錦心中一動:“是漠北的人?”
她沒去過那地界,但就所聽聞過的事情,總覺著沈裕口中這位“故人”未必靠得住,不然商陸也不至於是這般反應。
“是,”沈裕擱了湯匙,溫聲道,“你若是感興趣,等回京之後大可見上一面。”
他這話與昨夜商陸推脫的話如出一轍,都是拿準了她不會點頭。
可兩人誰也沒想到,容錦竟應了下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