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忙不迭地應了下來,看樣子,恨不得立時就去。
容錦卻是愣了下。
她認得一位醫術不錯的顏大夫,早年有過交集,只是不知是否這般湊巧。
此時城門已落鎖,商陸覷著沈裕那灰敗的臉色,也沒耐性等到明早,馬車在別院停下後便匆匆離去了。
蘇婆婆尚未歇息,被沈裕這模樣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
她情急之下被門檻絆了下,容錦連忙上前扶了把。
若是從前,容錦會悄無聲息地回細柳院,不願摻和進沈家的事情中。可眼下,她攙扶著蘇婆婆,隨在沈裕身後,一同去了聽竹軒。
沈裕這個人,從前再大的苦痛都會忍著,不願在人前露怯。
如今見他幾乎是由侍從攙扶著才能走回聽竹軒,容錦便知道,他這是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候。
可饒是如此,沈裕回了聽竹軒後,並沒有躺下歇息,而是叫人鋪紙研墨。
蘇婆婆愈發著急,苦口婆心道:“公子,身體為重啊……”
蘇婆婆是自小看著他長大的人,沈裕說不出什麼冷話,只是有些不耐煩地瞥了眼她身旁的容錦。
容錦抿了抿唇,快步到桌案前倒水研墨:“公子快些寫完,再快些去歇息吧。”
蘇婆婆知道沈裕的脾性,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容錦研墨後,又取了支沈裕慣用的紫毫筆遞上,而後便規規矩矩地退開,以示自己沒有窺探的意思。
沈裕因著容錦這舉動多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這才蘸墨下筆。
他氣力不濟,落筆時微微發顫,斷斷續續寫完後,甚至又強撐著親自封了信,這才交給成英:“你親自去,將信送到白朮那邊,叫他著力查此事。”
這一番折騰下來,等到沈裕躺下歇息,已經臨近寅時。
蘇婆婆親自為他放下床帳,稍稍鬆了口氣。
老人家終究是上了年紀,若不是有容錦寸步不離地陪著,出門時怕是真要摔著。
“您還是先回去歇息吧,在熬下去,怕是明日也要病倒了。”容錦攙扶著她,似是隨口道,“若是實在不放心,我替您在這邊候著,有什麼事立時傳話過去。”
蘇婆婆扶了扶發沉的頭,嘆道:“也好。”
容錦一直將她送回了住處,這才又挑了燈籠,循著原路返回。
細竹林立,枝葉隨風發出簌簌的聲響,在這無邊夜色之中顯得有些可怖。
容錦將燈籠挑高了些,走得很慢,等回到聽竹軒時,臉都快要被冷風給吹僵了。
臥房外有長風候著,容錦揉著臉頰去了茶房,見著守在吊爐邊打哈欠的小蕊。
小蕊是廚房萍嬸的小女兒,容錦被在細柳院不能出門那段時日,常常是她提著食盒來送飯,兩人偶爾會聊上幾句,算是有些交情。
“怎麼困成這樣?”容錦從香囊中摸出兩顆松子糖,笑問道,“去廟市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