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沈裕壓低了聲音,似是有意強調,又似是自語一般,重複道:“我不能沾血。”
容錦無力地靠著車壁,通身白瓷般的肌膚透著不尋常的紅,在這倒春寒的天出了層細汗,一雙杏眼更是盈著水汽。
她視線有些模糊,看眼前的沈裕,彷彿都有了重影。反應更是慢了不止半拍,聽了沈裕那句“不能沾血”,愣了下才明白過來。
“你……”
容錦動了動唇,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才有用,有些難耐地仰頭喘了口氣。
她是真看不明白眼前這人。
不碰她,卻也不肯幫她,就叫她在這裡不上不下地吊著、被折磨著。
王府的藥是黎王令人特製的,並不是市面上那些隨意糊弄人的貨色,漸漸地,容錦開始有些心癢。
她不敢再看沈裕,勉強攥著金簪在腕上抵著。
可自從當年有侍女“心懷不軌”,趁著貼身服侍的幾乎刺傷黎王之後,再近身伺候的人身上便不能佩戴任何尖銳之物,就連這金簪的尖都被磨鈍了。
以她現在的力氣,壓根無濟於事,數次嘗試也只是在手腕上留下幾道紅痕。
沈裕知道這藥的效果,也見過被下藥的人會有怎樣的醜態。
像這般能撐到現在,沒有痴纏上來的,甚至能算得上心志堅定,強過先前遊仙臺上大半賓客了。
他一直分神聽著外邊的打鬥聲,知道刺客已經被收拾得七七八八,成不了什麼氣候。
而巡城司的人姍姍來遲。
為首的校尉認出這是沈家的車架,嚇得背後出了層冷汗,趕忙令衛兵們幫忙收拾殘局,自己則湊到了馬車旁,小心翼翼地問候沈裕的情況。
沈裕未曾理會,他看向縮在車廂角落裡的女人,勾了勾手,招貓逗狗似的:“過來。”
可容錦並沒動彈,那雙霧濛濛的眼滿是疑惑地看著沈裕,沒明白是他突然轉性了,還是自己已經徹底神志不清,甚至生出幻覺了。
沈裕懶得同她多費口舌,傾身上前,直接將人半拖半拽過來,隨即又立刻鬆了手。
她的手腕很是纖細,彷彿稍稍用力就會折斷。又因藥效發作,體溫熱得有些驚人,被他冰涼的手觸碰到後,整個人都微微發顫。
容錦半跪半坐在他腳邊,難以置信地仰頭看他。
“別動,也別多言。”
沈裕抽出她綰髮的釵環,墨色的長髮流水似的傾瀉而下,平添了幾分旖旎,可容錦靠在他身邊,一時連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