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節婦心中震驚過後,竟然也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而且話都被說到這個地步了,人家還只是要問問這邊的風俗而已。
罷了,就當自己多管閒事一回吧,乾脆徹底將自己知道的關於陳家的事情都說個遍。
“陳家的小閨女陳小溪,確實是個好姑娘,你們很有眼光。”
顧節婦道;“這孩子之所以惦記孃家,並不是爹孃教她的,而是之前在老宅,她爹因為老實,是不被家中看重的小兒子,陳小溪的娘也是個身體有隱疾的,每年都要吃幾次藥,所以那對老夫妻是多有苛待,
陳小溪在家中排行老二,當初她娘生育了大姐翠翠後,陳老奶就要求第二個不是孩子就要溺死掉,把陳小溪的娘嚇得又病弱了幾分,後來生出來陳小溪,更是拼了命和陳老三一起,許諾孩子留下,他們會多幹活絕對不會給家裡添麻煩的,才保住了陳小溪,
陳小溪五歲上下,因為生得標緻,有人要抱養做個癱子的童養媳,那癱子當時都十九了,所以願意給一兩半的銀子,一兩半啊,那時候陳老奶瘋了一樣就要把陳小溪抱去換錢,鬧得很兇,逼迫之下,陳母就抱著陳小溪跳河也不給人家得逞,
從此多了一個病根,冬日必吃藥,乾重活必吐血,要抱孩子的那家人不想弄成仇,趕緊跑了,也是那時候開始,這小姑娘一改慢吞吞的懵懂模樣,成天都能上山找點草根煮水給她娘吃,陳家母這才緩過勁來,再後來有了陳多地,家裡的關係沒惡化,反正就這麼將就過了,
陳多地在他娘肚子裡啥好東西都買撈著,也是這姑娘,偷偷的用草藥和一些野菜跟我換雞蛋,幾天換一次,給她娘沖水吃下去,她娘體弱還落過水,可以說陳多地要不是有陳小溪這孩子保著,可能都沒辦法順利出生,
就在去年,陳老三的腿腳傷了,大夫說要治好需要百兩,老宅就把他們分出來了,就給了一兩銀子的安家費和一個漏風、房梁都潮到蛀了的破屋,這樣的情況下,家裡姐姐還老想著奔外頭的好日子,陳小溪不是家裡老大,卻擔著老大的擔子,
但是這些經歷,她沒對人說過,連換雞蛋的事情,村裡也沒人知道,這孩子悶頭照顧家裡人,我這個外人看了都覺得心疼,想著有個人也愛護愛護她,你們若是真心的,我覺得這些事,該予你們知曉。”
“苦命的孩子。”季母擦了擦眼角:“嬸子,你放心,這孩子若是進了我家門,我不但做到之前說的那樣,我還會,幫幫她,她,太累了。”
顧節婦見那季宴清的手都捏緊了,季母的眼睛也紅了,便知道這兩人是真心心疼陳小溪了。
這才鬆口說了下一個話題。
“至於婚俗,提親的話需要選一個好日子,我們這邊六和八兩數字都是最受歡迎的,比如六封糕餅,八個梨兒,六斤肉六兩肉之類的,就算再沒錢的人,也會湊個六十六文這樣表示吉利和看重,
按理說,你們該去老宅的,畢竟這家長輩健在,不過他們被分出來了,倒是不用拘束於這個,你們直接找好日子,上他們陳家三房的門提親就可以了,身邊要有一個本村的吉祥婆子,最好是家中父母公婆兒女健在的那種全福人,
若是陳老三家應下了,就會回半禮,不應就會全部退回,接下來就可以正式請沒人上門交換庚帖,定婚期了,一年後就可以出嫁。”
“啊?要一年?”季宴清脫口而出。
聽到了溫和的陳小溪竟然有那麼可憐的過去,季宴清恨不得早點把人家娶回家照顧,愛護,都沒顧忌自己於陳老三家,現在只是個還沒上門送禮的路人關係。
季母假嗔:“你這孩子,心急什麼,好好聽顧嬸子說完。”
季宴清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說話了。
顧節婦失笑,著急好啊,著急才看得出來對姑娘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