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看著商冕和商寧這兩個孩子長大的……
從小商寧就格外聰慧,惹人憐愛,就連他這個手上長年拿刀拿劍毫不猶豫的人,想要碰碰她的臉都得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的,生怕弄疼了小商寧……
商寧會叛國,他是不信的,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是什麼樣子的品行他比誰都清楚。但當時一夜之間,舉國上下皆是聲討……
若不是扶夜站出來,若不是他跪在殿前求商寧以長公主禮入皇陵,只怕自己如今和扶夜會是官場上的宿敵。他王家世代忠良,守的是皇家的國土,縱然他遠在邊疆,也斷然不能讓一個外姓的人大權在手……
同樣地,若不是商寧,他也不會看見小丫頭的第一眼就覺得十分親切,像極了商寧十幾歲的靈動模樣。
王蒙嘆了口氣,他也不想如此逼迫商冕,但是前兩日自家么兒的神色,他這個做爹爹的是看得一清二楚,心裡跟明鏡兒似的。
王檀若不是真心喜歡扶冉那小丫頭,喜歡得不得了,也不會總給他快馬加鞭的家書裡半篇都是關於那小丫頭的事情,也不會早早就主動請纓到邊疆去,也不會在自己刻意讓人狠狠訓他,打他的時候一聲不吭,不會用自己幾年在邊疆拿的那麼點俸祿轉頭就買了一艘船,更不會跋山涉水,小心翼翼地將玉骨笛藏在懷裡帶回來……
明明是視若珍寶的玉骨笛,卻因為害怕小丫頭知道了其中的蘊意會有負擔,怕她疏遠,因此閉口不提……
他的么兒向來性格直率,有什麼便說什麼,一根筋的腦子若是能為哪一個姑娘思考周到到這份上,只能是動了真心了。
他這個做爹爹的,若是連替他求一段稱心如意的姻緣都求不到,還有何用……
王蒙最終還是雙膝跪了下來,這位為商清勞碌一生的老將軍最後捧上自己一世的功名放在商清皇面前,只為求他小兒的一段姻緣。
“皇上……”
他雙手奉上那塊拿了半輩子,上面都染了血跡的虎符,遞給商冕——
“皇上,老臣年歲已高,還望解甲歸田之前,皇上能夠答應老臣唯一的期盼……”
“替王檀和扶冉賜婚!”
商冕看著那一塊血跡斑斑的虎符,終究是沒忍心,雙手捏了捏眉心,薄唇輕啟——
“擬旨。”
一名太監很快迎了進來,商冕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兩句,那名太監瞪大了眼睛都隨後收斂神色連忙退了出去……
商冕蘸了蘸墨,在落筆的那一刻抬起頭來看向王蒙,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王蒙清楚商清皇是在猶豫什麼,無非是怕小丫頭不願意,怕小丫頭傷心,但在他看來,那丫頭如今才十二歲,也不過是個舞勺之年,情意這東西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只有身份地位,才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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