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的厲害,在她嫁入沈家頭一日就展現的淋漓盡致。
新婚頭一日的敬茶之中,潘小娘被勒令帶回去罰跪,而玉珍也只能放下驕傲對著祁氏下跪稱呼一聲“母親”。
用過早飯,玉葭與謝皓便是心滿意足地告辭了。
臨走前,這位沈宅的祁大娘子還親自將玉葭與謝皓夫婦送將出去,並且誠懇道:“大娘有空常來,你放心,我會替你阿爹看管好潘氏那對母女的。”
玉葭自然沒有不依的,只是心中到底還是有事牽掛著難以放下,略想了想便也開口啟齒道:“大娘子,我這裡倒是還有一件事情,還得勞煩您多費心。”
祁氏好似能猜到玉葭心中所想一般,連忙爽朗地答應了下來:“是王小娘與大郎的事情罷?大娘放心,我會好好照管他們的。”
“如此,多謝大娘子了。”
……
出了沈宅,謝皓才長嘆一口氣,語氣甚為輕鬆,整個人身子都好似輕了幾分,恨不得直接在大街上蹦蹦跳跳的,“太好了姊姊,咱們是不是可以去榕江邊上玩了?”
玉葭點點頭,心裡頭卻有些猶豫……
可轉念一想,自己也是為著謝皓好,即便是謝皓要受些苦,那也是值得的。
“嗯嗯,咱們現下便去。”
“好。”謝皓憨憨地笑著:“瞧這天色,咱們待會子到了只怕要下雪,對著小雪喝酒吃炙羊肉才有趣呢!”
說罷,謝皓便是自然而然地上前牽著玉葭往馬車裡面走。
“你……”玉葭陡然被謝皓這般親近地拽著,心中本能地覺得不妥,卻也未有說什麼,只是跟著謝皓去了。
榕江邊上照雲樓中,謝皓與玉葭正在上面臨窗而坐,而謝皓則是興奮的依靠在床邊往下探頭看去,十足像一個被家人關在屋裡許久不能出門的大閨女,正在發出沒見識的感嘆。
照雲樓臨江而建,在其上俯瞰正好可以瞥見榕江邊上的江景。
若遇雪天,江邊外圍層層樹木皆遇雪掛,萬千枝椏盡是純淨夢幻的白色,從上看正好如在九天之上觀看雲彩一般。
謝皓自從生病之後,幾乎就沒怎麼出過門,見著這樣的場景,自然是新奇。
“你小心些,省的待會子掉下去。”玉葭手中正將一壺梅子酒放在小爐上溫著,看著謝皓只覺得像是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般。
“姊姊放心吧,我哪裡就是小孩子了?”謝皓許久未出門,好不容易出了一次,身邊又沒有人唸叨著,他自然是高興不已,直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玉葭也只能點頭附和,由著謝皓說。
不過謝皓到底懂的極多,他知道玉葭出身道觀,便也撿了許多道家之事來與玉葭說。
這倒是激起了玉葭的興趣,便也放鬆了心境與謝皓說了許久。
“真是想不到,你未有修道,卻能知道這麼許多。”
這會子不知不覺間謝皓已然灌了許多酒了,已隱約有了醉意,只頂著一張紅彤彤的臉醉醺醺地道:“姊姊不要以為我是侯府裡頭嬌養長大的,就……就什麼都不知道,就什麼都不會。我……我跟你說……從前……從前……”
“從前的事情……實在太遙遠了些。”謝皓說著說著,便又瞬間變成了小哭包,一雙大眼睛寫滿了委屈:“從前的日子,也沒有多好過,嗚嗚嗚嗚嗚,我想阿孃!我想阿爹!人人都說我嬌養,說我是個廢物,是活不了多久到病秧子,可我……我哪裡能選擇?”
“好男兒,自然是要好報效國家的,誰又願意整日躺著……?”
謝皓喝醉了比清醒的時候還能說話,玉葭從前只是覺得他話嘮,如今,則更多的是心疼。
他也是個芝蘭玉樹的男子,想來少年時候習武,若是這輩子順順利利的,如今定然是個精彩豔絕的少年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