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沈佐忠的婚事如期舉行了。
廣延坊各處皆張燈結綵,鑼鼓喧天,一路綵綢從坊門直接鋪就到了沈宅門口。
沈佐忠收拾的甚是齊整,一早上起來他便沐浴更衣,又將面上鬍鬚剔了乾淨,換上華貴的雲錦圓領紅袍,倒是顯得他有幾分人模狗樣。
因著謝皓一早便給沈佐忠謀了大理寺的八品文書的官職,他整個人恨不得要飄上天去,只覺得整個沈宅都甚為有光,更是笑容滿面地站在門口恭迎前來慶賀的親戚同僚。
而沈佐忠的新大娘子祁玉冉也在傍晚時分坐著喜轎準時來了沈家。
玉葭本以為自己這個繼母會是個姿色平平性格古板的中年婦人,卻不想這位祁大娘子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要好看很多。
一雙柳葉眉,杏眼圓睜,鵝臉豐腮,既不過分削瘦也不過分豐腴,是恰到好處的端莊秀美。
行走之間更是蓮步輕移,只如弱柳扶風,端正華貴,周正身姿甚至和長寧侯府那位小柴氏郡主也不差。
“這祁大娘子瞧著可是個身家很高的人,你讓人家嫁我阿爹,委實是玉兔被瘌蛤蟆撞上了啊。”
謝皓無語:“你就這麼形容你親阿爹?”
“怎麼?不行麼?”玉葭毫不在乎。
“哪能啊?”謝皓縮了縮脖子:“姊姊覺得像什麼,那自然就是什麼。”
他言歸正傳:“姊姊想是之前也沒怎麼查祁娘子吧?高門大戶的出身,便是如今落魄了,也是尊貴的。只是他家缺錢,我……就拿了幾千兩銀子出來。”
玉葭倒是沒有想到,險些被驚倒:“你錢多燒的慌?”
她之前懶得算這種事情,要是早早的算到了,自己才不要謝皓當這個大腦袋。
那幾千兩,要是給自己多好啊。
她越想越氣:“噢,原來比我值錢,我才八百兩啊。”
謝皓拍一拍腦門,糟糕,自己一時得意,竟忘了這茬。
看著玉葭冷若冰霜的臉,謝皓心裡害怕極了,只覺得此時連空氣都冷了幾分。
自己這娘子,可真是個冰雪仙女啊。
“這……姊姊……你值錢啊!你……在我心裡,是無價的。你救了我的命,可是萬金都難得的寶貝呢!”
彼時玉葭正抬眼望著前頭的昏禮現場,正巧目光落到了混在一眾奴婢之中的潘氏小娘身上。
潘氏被關了這些日子,早就神色憔悴,雙頰凹陷,再沒了往日的豐腴風華,熬的骨瘦如柴的她在祁娘子面前,連個丫鬟都不如。
像是一塊隨時都能被人折斷的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