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紅衣裳官吏便是救助丁泉之人,名叫韋褚,是零陵縣的八位典獄官之一。白天,他率領其他兩位典獄官追擊許應,救了丁泉。但一路追擊,始終沒能尋到許應。
他也是聽到蛇妖蚖七突破時發出的象鳴聲,這才趕來,剛剛上山,不料奈河改道,河浪將他兩位同僚吞噬!
連死兩位儺師,讓韋褚也心驚不已。
“原來是石山神。”韋褚眼角抖了抖,皮笑肉不笑道。
城隍與縣令周陽不對付,兩人都想掌握零陵,明爭暗鬥很多年,因此零陵官吏與城隍名下的諸神也有些敵對。
尤其是這次許應弒神案,更是讓雙方劍拔弩張,都下了針對對方勢力的格殺令!
韋褚不懼任何草頭神,但石山神黃思平卻是妖王封神,實力強大,可以說是他的勁敵!
石山神黃思平背後揹著一口丈長的百煉精鋼斬馬刀,把刀抄在手中,一壯膽色,道:“奈河改道,我們都面臨滅頂之災。韋大人,我們若是相鬥,兩敗俱傷,若是聯手共渡,還有活路。你以為呢?”
韋褚皺眉,向黃思平身後看去,奈河竟然還在上漲,眼看便要吞沒這裡。現在石山唯一的高地,便是面前的破廟。
倘若他們開戰,隨時可能落入水中,死於非命。
韋褚點頭,道:“大難當頭,我們的確要互幫互助,從前恩怨不要再提。”
兩人走進破廟,只見一個少年和一條大蛇圍在篝火邊烤火,那篝火綠油油的,不斷有鬼魂從篝火中冒出來。
“案犯許應,認得本官嗎?”韋褚老氣橫秋道,官威很重。
許應連忙捏住袖筒裡的銀子,警覺道:“韋老爺,我沒錢給你。”
他見過官吏勒索錢財,賤民往往要滿臉堆笑,雙手捧著錢財奉上,官吏不去看錢,姿態拿捏得很高,手卻悄悄把錢收了,還要說一句下次不可如此之類的話。
從前許應沒錢,現在頭一次得到幾兩碎銀子,打算留著逃到外地,做彩禮娶媳婦的,不想給他。
“刁民!你袖筒中是什麼?”韋褚冷笑道,“本官煉就火眼金睛,你身上有沒有銀子我一看便知!不過你的銀子本官不能收。你犯的案子太大,本官不能替你免罪。縣令老爺吩咐,要你性命。”
許應鬆了口氣,有些歡喜,道:“老爺要命不要錢就好。要命的話,我打死老爺,要錢的話,我真不想給。”
韋褚哼了一聲,瞥了黃思平一眼,道:“石山神是要命還是要錢?”
“錢和命,我都要!”黃思平臉色漠然,道,“城隍爺吩咐,要他的命,我為城隍做事,自然不好要錢。殺掉他,我再從他屍體上搜刮錢財,不能白幹活!”
韋褚眯了眯眼睛,悄悄把手伸入袖筒,笑道:“暴民許應,殺了蔣員外,這是陽間的官司。”
黃思平臉上黃毛抖動,手掌握緊百煉斬馬刀:“蔣家神是陰庭封神,許應弒神便是觸動陰間律法。”
韋褚皮笑肉不笑,從袖筒中抽出手掌,道:“奈河過境,合則兩利,鬥則兩傷。石山神,咱們各退一步,等到奈河過後再來爭執,如何?”
黃思平默默點頭。
韋褚在篝火邊坐下,瞥了瞥許應,道:“你作為捕蛇者,也是有些本事的,奈何為賊?”
許應目光注視著篝火中被燒得慘叫的鬼魂,嘴角動了動:“神老爺和官老爺不給一條活路,草民只有殺掉神老爺和官老爺,自謀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