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青年正被他困在座椅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未打理的發絲淩亂地散落著,他的面板很白,顯得眼底的青黑愈深,靜坐在那裡的時候,有一種病態冷峭的俊美。
他既然選擇與這個人類合作,就意味著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對方顯然清楚這一點,好整以暇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數秒的沉默後,餘淵道:“我是在異淵中醒來的,我沒有在這之前的任何記憶。但我可以肯定,我曾經擁有過,它們被‘清除’了。”
“我能夠‘觀測’到每一位進入副本的玩家。我無法直接在副本內現身,因為‘規則’。只有當某個玩家觸及副本‘本質’的時候,我才能短暫地出現。”
池殊屈起的指節抵著下巴,唔了一聲。
餘淵說的,和沈錦熙之前告訴他的那些吻合了。
而且,他敏銳地覺察到,比起之前的招厄與正序兩個神格,在他們融合後,餘淵的性格上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就像是……更完整……也更善於偽裝成人類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
池殊緩緩道:“也就是說,是因為這個遊戲,你才被‘切割’成那麼多‘神格’,為了防止它們的融合,異淵還抹除了你的過去,透過規則約束你的力量,這樣看來……你跟異淵,有仇呢。”
最後一句話頗帶循循善誘的味道,池殊不閃不避地注視著那雙暗沉的眼睛,即使是被禁錮的姿態,青年的神色依舊從容。
餘淵眯了眯眼:“所以呢。”
“所以——”
池殊拖長尾音,露出一個燦爛明豔的笑容來,“你不想摧毀這個遊戲嗎?”
房間內有片刻的死寂。
池殊很確信自己與餘淵的對話不會被異淵給聽見,盡管遊戲的手伸得很長,但顯而易見,這個空間只屬於對方,不然他也不可能隨時隨地、三番兩次地就把自己抓進來。
池殊向來是個有仇必報的人。
即使面對的對手不是人,而是一個不知道到底在被什麼操縱的龐然巨物。
他幾乎可以斷定,自己在現實中産生的異常都和異淵有關,就好像他過去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為開啟這個遊戲而做的鋪墊,他的二十五年人生都是進入異淵前的序言。
不過沒關系,遲早有一天,他會把真相和幕後黑手給狠狠揪出來。
至於眼前這個……
池殊倒挺樂意看到,餘淵能和遊戲殺個兩敗俱傷的場面。
而在剛剛那一刻,他能清楚地確信,男人已經相信了他的話。
“你想怎麼做。”餘淵忽然道。
“首先,你得聽我的。”
池殊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對我動手動腳,不許用你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碰我,也不許隨便把我拉到你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