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殊沒有看見的身份面板上,他的san值正以一種極為恐怖的速度急劇下降,數字一路掉到了20,陡然變成鮮紅,還在一格一格地繼續往下。
溫熱的液體在他的臉上流淌。
池殊伸手摸了摸,眩暈的視野中,白皙的掌心染成一片刺目的殷紅,血液從他的鼻子和耳朵裡流了出來,滑膩,滾燙,順著他發抖的手指一滴滴落到地板上。
他的痛覺幾乎被麻痺,感到五官都在流血,纏住他身體的觸須幾近嵌入皮肉,與他融為一體。
它們在試圖同化他。
青年的頭頂,那道龐大的影子已經將他完全籠罩。
主腦在高空中懸浮,它的褶皺一張一合,猶如怪物的口器,發出斷斷續續的、含混的聲音。
“人類……你很特別……”
“你是唯一找到這裡……歡迎……”
“你的加入……共建……”
“為了秩序……迎接祂……”
“祂會喜歡……”
“……”
主腦俯視著底下的人類。
他微小,柔弱,比螻蟻還要不堪一擊,那樣脆弱又可笑的生命,它曾殺死過無數個,現在他們都在它的叢集意識之中,變成一顆忠誠的、不會背叛的細胞,平等、勤勞地工作,只攝入維以生存的最低養料,為秩序的降臨而努力。
可這個人類不一樣。
他在用自己的意志生生抵抗著它的同化程序。
怎麼有人會有這樣強的反抗的意識?
它無法理解。
池殊的意識在逐漸變得模糊,無數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盤旋,回蕩,那足矣將一個正常人給生生逼瘋。
“不要抗拒……”
血肉緩緩地蠕動,說著。
他艱難地喘著氣,呼吸間彌漫的盡是血的氣味,腥冷的味道溢滿他的鼻腔,池殊強撐開眼皮,紅色的主腦懸浮在半空,正靜靜地、緘默地凝視著他。
他已然被逼至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