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建人很難說五條悟不喜歡她。
更別說此時此刻為了江州早紀跟那群高層據理力爭,唇槍舌劍只為江州早紀自由的生活——
“恐怕這個世界上只有囚犯才需要戴著手銬生活。怎麼,你們要對一個‘什麼也沒做’‘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的女子高中生下手?垃圾。”
“她的術式她自己都不能完全瞭解。這樣詭異的術式會在什麼時候觸發?如果她咒力暴動傷害到無辜人類呢?她甚至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那也不是你們未雨綢繆的理由。”五條悟拉扯了一下自己的眼罩,沒什麼興趣再跟他們溝通,“無論如何,我的學生我會好好保護她。你們別想對那孩子下手——”
“她咒力暴動的時候,你也感受到了吧?”年長的主人終於開口。
他用眼神示意屬下不必再說,只是用滄桑而平靜的眼神盯著五條悟的背影。
“沒有人知道那是為什麼。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個女孩身上有著極大的能量。而她又是五條悟的學生——全世界的咒術師、詛咒師、咒靈都會關注到她,這對她來說真的是好事嗎?你又能確保自己保護她一輩子嗎?”
白發男人的腳步頓了頓。
他張了張嘴,聽到自己的聲音說:“要怎麼做,也要聽她的想法。那是她的人生。”
他話說的相當輕巧,好像真正把掌控權交給了江州早紀,又好像那一天為了江州早紀的安危氣到極點又臨陣脫逃近鄉情怯的人不是他一樣。
七海建人忍不住想,難道人愛上一個人都是這樣的嗎?
因為在意,所以擔心,所以會有情緒,卻又要將自己武裝起來,把所有質疑攔在外面,不想讓這些東西傷害到對方。
結果因為發呆太明顯被學長只質問了在想什麼,七海建人也懶得和他計較,直言了自己的想法。
被對方明裡暗裡說愛上自己學生的五條悟瞬間懵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在七海建人和他說這件事情之前,五條悟沒有一點這方面的想法。或者說,他有那麼一絲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但出於本能把它壓抑下去,粉飾太平地告訴自己不是這樣的。
倏然被學弟攤開來說,直接撕碎了他所有的偽裝。
“······”
五條悟就這樣沉默著,什麼也沒說。
他不說話的時候其實很有氣勢,整個人看上去像一個冷漠而高傲的神明。天生的無下限術式讓他自帶距離感,理性的本能讓他從來都用最冷靜理智的態度處理問題,可就算是神明也會有惻隱之心,更別說五條悟就是個人類。
很多人把他奉為神明,他也確實擁有神性,但他是個會死掉的肉體凡胎,他也會有自己的感情和考量。
兩個人並肩走在石板路上時,七海建人聞到老舊茶館裡散發出來的煎茶與酒香,從之門的縫隙中溢位。走進了甚至能感受到茶館裡騰發出來的溫熱蒸汽,隱約還能聽見悠揚的三味線琴音。
他默了默,在靜謐的氛圍中開口。
“實際上我並不理解這樣的情感······如果我們的認知不一樣,我很抱歉。”
“但如果你對她真的有那樣的心思······”
七海建人墨鏡下的眼睛閉了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