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僵持了一盞茶的工夫。
葉渡終於不再躲避葉曦的視線,他抬起頭,聲音卻小,道:“姐姐,我不想學,也不想當皇帝。”
葉曦面色不變,想了想,甚至笑吟吟道:“怎麼?什麼人和小九說了這些東西?你還小,現在操心,其實有些早了。”
葉渡抿了抿唇,低聲道:“不早……他們都這樣說,其實皇帝應該是姐姐,我不能做皇帝,如果我真的成了皇帝,姐姐會走,你再也不會要我了。我不想當皇帝,如果我德……德行有虧,不肯上進,全天下的人都不會服我,這樣我就不能當皇帝了,姐姐會留下來,一直在。”
葉渡未必明白這一長串話的意思,只是把自己聽過的,一板一眼地複述出來,中途甚至打了個磕絆,才說了下去。
但他也有能聽懂的,比如他現在是皇帝,但不是真的皇帝,姐姐才是。
姐姐想讓他當真的皇帝,可他當上了,姐姐就得走。
他不想。
葉曦唇角的弧度更加明顯,眼神卻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她抬手捂住葉渡的耳朵,語氣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叫人覺得汗毛聳立:“浮屏,去查,查到了,不管是什麼身份,先重重打他四十棍,然後……割了他的舌頭。”
浮屏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神色淡然稱是,隨即又一下不見了蹤影。
浮屏動作很快,她不似昭月,有所顧慮,既然領了葉曦的命令,立馬就去抓人。
但帶回來的顯然是小囉囉,兩個宮女三個太監,此時都跪在葉曦跟前瑟瑟發抖。
葉曦攬著睡著了的葉渡,緩緩起身,經過五人身邊時腳落在一個小太監手上重重一踩,那人的臉頓時就漲成了豬肝色,卻不敢吭聲。
葉曦把葉渡放到偏殿的床榻上蓋上被子,這才不緊不慢地回來,仔細欣賞了那幾人瑟瑟發抖的背影的片刻,才突然笑了一聲。
葉曦道:“我不是說了,先找著,不管什麼身份,賞個四十棍再說,怎麼也不見傷?”
浮屏早就走了,光這幾個人肯定不對,又去細查。
昭月便接過話茬兒,道:“浮屏說了,本來是要押他們幾個去領罰的,只是今日閑著的那幾個都是手重的,怕四十大棍下去人就沒氣兒了,到時候問不出什麼來。”
“哦~原來如此,那倒是可惜。”語罷,葉曦給昭月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來問。
畢竟自己現在心浮氣躁,恐怕沒耐性跟這幾個人有問有答的磨嘰。
昭月會意,卻並不急著問什麼,而是先圍著幾人繞了幾圈,然後忽然蹲下。
她撥開一個宮女的衣領,笑道:“殿下,不如我辭官吧,你也收我進宮做個宮女。”
葉曦挑眉,這是鬧什麼?
昭月看著那宮女藏在衣服裡的瓔珞如意鎖,道:“我當官都做到這份兒上了,每月的俸祿就算不吃不喝全攢起來,攢一年也還買不起她這個鎖呢,上面的珍珠都是好寶貝啊。”
聞言,那宮女霎時面色如紙,下意識想抬手遮掩,手抬到一半,又驀然僵住。
她抬起頭,只見昭月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也不知怎的,就是覺得心裡發怵,當即尖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