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葉曦低嘆一聲，道：“再這麼過下去，到時候真打起來了，我連給將士們吃飯的銀子都拿不出來。芮將軍和趙將軍把兵練得再好，也得有飯吃才是，要不然餓著肚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使不出來的。”
昭月試探道：“殿下的意思是……”
“自己孩子犯了事，叫他們拿銀子來換人吧。反正二十兩黃金的簪子都不覺得貴，那給將士們換點兒糧食，又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楚容川望天：“貪的太多，這一次也不可能讓他們全吐出來。”
葉曦道：“有點兒是點兒，我急著要。就算沒有銀子，糧食也行，誰家孩子找先生時沒交過束脩？這次也是教這幫公子小姐做人的道理，既然叫了他們東西，那就得把束脩拿上來。”
“但只憑昭月大人一人，他們恐怕不會這麼輕易服軟。”
“那你就跟她一起去，你祖父留下多少學生，這些學生都是你的人脈。我父皇在時忌憚這些，但我不忌憚。容川，好好利用你祖父留給你的東西，你得學學你家大小姐，做人還是要有野心一點。當然，不管做什麼，都不能瞞著昭月，她是我的眼線。”
昭月直起身子跪好：“是，微臣明白。”
楚容川還來不及想明白葉曦話裡的深意，對方就走遠了。
昭月道：“你反應太慢了。”
楚容川看她：“什麼？”
“你還是太較真兒，總想著弄明白裡面的意思，但長公主需要的不一定是你明白。”昭月道，“她想看的是你的誠意。下次先別管殿下說了什麼，先順著她的意思說，實在不對了，再去勸誡，其他的都可以放在後面慢慢想。”
楚容川揉了揉發痛的眉心，道：“長公主心思太深，我確實常常想不明白她的意思……”頓了頓，他又看向宋涼，問，“你也覺得昭月大人說的在理？”
宋涼毫不猶豫地點頭：“那當然，楚大人您是高官後代，當過狀元郎的，可長公主殿下明顯更器重昭月大人，這麼一對比，聽誰的我還能不知道嗎？”
楚容川：“……”
“我跟你們又不一樣，以前就跟殿下有淵源，我是後頭來的。聽聞殿下的第一位盟友是胤王府的大公子葉桉，奈何那位多病早逝。第二位的那個李大人，殿下拉我入夥兒時也跟我說過，李大人那兒她吃了虧，叫我尊敬些，卻不用交心。打那時候我就明白，我要真想混開了，抓住殿下的信任比什麼都強。”
楚容川低嘆：“但殿下如今這副模樣可不像有多信任我們……至少我跟你還算不上信任。”
“大公子死的不明不白的，李大人又並非完全可信賴之人，長公主年少時遇上的這兩個盟友，讓她狠狠栽了跟頭。如今又大權在握，吃一塹長一智，自然不能和從前一樣。”
昭月道：“長公主待人最好，也不過是八分信任了，我勉勉強強湊個七分，也該知足了。剩下的那幾分，殿下誰也不給才好，警惕些，才說明如今江山社稷是交到了可靠之人手裡，殿下輔佐出來的陛下，也不會差到哪去。”
話的意思楚容川大概明白了，卻還是忍不住暗暗咋舌——昭月太敢說了些。
“所以楚大人明白了？我是殿下的眼線，您在我面前做了什麼，就等於在殿下面前做了什麼。辦好了對大家都好，該放手的時候也要放手，要不然您遲早會跟楚閣老一樣的。”
楚容川一時沉默了。
葉曦看中他身上系的那千絲萬縷的關系，每一根輕輕一扯都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
可能是好結果，也可能會將他，將楚家也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