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玥接過來,到時沒有囫圇,從第一頁細細看起。
記事冊寫的很細,葉蘆幾點起幾點睡,每日吃了什麼吃了多少這些小事兒都記得清清楚楚,更別提府裡人口流動、主子生病這些大事。
寶玥一邊看,昭月一邊解釋:“我看過了,這三個月裡,宗望來了三次,葉蘆病了五次。其中三次都和宗望來的時間對上了,剩下兩次……那段時間府裡賣出去過幾個下人。”
昭月頓了頓,接著道:“是一個很幼稚,又很有用的手段。”
昭月沒說的是,這也是一個很可悲的手段。
西平郡王,名義上他是這片土地的領主,實際上不要說整個旭川,他在自己家裡都沒有說話的權力。
府中那樣嚴苛的規矩實在不像他這個溫和柔軟的人定下的,下人的生死也不由他說的算。
他想讓一些無辜之人活下去,最好的辦法竟然是裝瘋賣傻靠有病人不得見血這個說法做遮掩。
“這樣的情況應該出現過很多次了。”昭月輕聲道,“連府上的下人都習慣了。”
寶玥摁在記事冊頁邊兒的手一頓,摩挲半晌,才翻到了下一頁:“你說直接問到西平郡王頭上,怎麼問?”
昭月道:“月黑風高夜,挖亂葬崗都可以,潛進他屋裡聊兩句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吧?”
寶玥眯了眯眼,戰術性後仰,警惕道:“你不會也讓誰頂包了吧?怎麼突然都玩這麼大的。”
寶玥話音剛落,昭月便道:“魯莽確實不可取,一般情況下不能這麼幹。但,”她話鋒一轉,又道,“我現在腦子是真轉不動了,找不到什麼可以體面結束這一切的辦法。那就魯莽一點吧,賭贏了都活,賭輸了……長公主還有後手,從大局來看,這筆買賣不虧本。”
寶玥輕嘆:“我發現你現在老愛說喪氣話,都不像以前那麼可愛了。”
昭月笑道:“寶玥姐姐放心,我的喪氣話肯定不帶著你,我會讓你活的好好的。”
寶玥道:“不是要聽你煽情,你以前不說喪氣話的,一口氣撐著什麼都辦成了,如今竟也開始唸叨生生死死的了,不好。”
昭月從善如流:“那我不說了。”
“不說了才對。”寶玥笑了起來,“保險起見,我多找幾根麻繩,還要麻袋嗎?”
昭月道:“不要,但要塞嘴的帕子。只要他不出聲,這府上沒有哪能比他屋裡更安全了。”
寶玥點頭。
兩人說幹就幹,沒告訴任何人。
一來是怕參與進來的人太多回頭出了岔子,二來綺瀾幾個人的任務是盯梢,聽了這話免不了說要從長計議,向上稟報。
麻煩不說,拖的時間久了還有沒有機會做都不一定。
於是三天後,正值三更半夜,昭月寶玥一支迷香讓屋裡其他丫鬟都睡熟了,揣著麻繩手帕,還是專拿藥泡過的,直奔葉蘆房裡。
整個過程順利的不可思議,也愧得葉蘆睡眠質量一般,晚上他的屋子附近沒有守夜人,才給了昭月寶玥可乘之機。
從兩人進門到葉蘆驚醒再到他被昭月用那塊沾藥的帕子捂暈,整個過程沒超過一盞茶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