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踐
寶玥瞧了她一眼,道:“米糠、麩皮煮出來的粥雖不好喝,但能飽肚子。官府和楚公子煮的那賑災粥雖用的是好米,可它不飽肚子,就沒用。眼下這種時候,人和牲口其實沒什麼兩樣。”
昭月摩挲著桌沿,抬起頭笑問群煙:“你沒吃過米糠麩皮?”
群煙搖頭:“娘說那是給畜生吃的東西,我若是跟畜生搶東西吃就會變得和它們一樣,嚇得我就不敢吃了。”
聞言昭月輕笑一聲,道:“那想必你還是有別的能稍微果腹的法子,我就不一樣了,餓急眼的時候我真吃過,而且就是從畜生嘴裡搶出來的,我以前的家裡人多,爹孃雖然寧可自己餓著也會給我們這些姑娘勻出一口吃的來,但也沒有哥哥弟弟的多,就一口野菜糊糊,我就和我姐姐兩個人半夜跑到人家家裡,偷那些牲口的糧食吃,那時候甚至會覺得世間沒有比那更好吃的東西了。”
昭月突然記起兒時的一段往事,倒覺得還挺有意思,不過寶玥和群煙兩個人反倒不這麼想,見她笑反倒紅了眼眶。
“那都成了世間最好吃的東西了?做夢的時候都不敢想點兒好的?”寶玥揉了揉眼睛,道,“反正我小時候饞得厲害了就睡覺,在夢裡給自己做滿漢全席。”
昭月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她道:“這不是沒見過滿漢全席是什麼樣的嗎?不敢瞎想,不過那東西我嚼著總覺得費力,總想著要是能煮軟爛一些就好了。”
昭月頓了頓,突然起身,道:“既然說到這了,那正好,咱們試試,把那些碎米麩皮米糠之類的全倒進鍋裡去,現在就煮。餓急的時候拿東西咽進去胃裡硌得慌,煮軟了大家也舒服些。”
楚容川半夜半夢半醒間總覺得聽到什麼聲響,有一股米香味兒順著門縫往屋裡鑽,還只當是錯覺。
誰料第二日一早起來,就見門口立著幾口大缸,昭月三人站在跟前,拿著勺子分發,後面隊排了老長。
楚容川見狀有些訝然,不想昭月幾人竟然還會大清早地在這裡施粥,他走近幾步,張口欲誇,誰料在看清那缸裡的東西時驟然變了臉色:“這是什麼?”
昭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道:“自然是粥。”不然能是什麼?
楚容川似乎當真是氣惱極了,指著昭月欲言又止半晌,連寶玥和群煙都被引得忍不住往過看。
楚容川看了看四周的百姓,見他們都還排隊等著,只好寧生生先暫時嚥下這口氣。
命人也趕緊架鍋煮起了粥,分發給百姓。
只是總是忍不住時不時地望向昭月幾人那邊,越看越氣惱。
幾人的裝扮可以看出來分明是刻意打扮過的,如今身處之地滿目瘡痍,三人卻一身精緻衣裙立在那裡。
像仙女似的,做著施粥的動作卻不像施粥,怎麼看也覺得是做樣子。
好不容易忙活到大中午才得了空閑,昭月呼了口氣,剛想和寶玥群煙去吃口飯,轉而就被楚容川攔住了去路。
昭月見他神色不對,連忙伸手製止,回頭說了句:“你們先去,我一會兒……”
“都不許走!”還未等寶玥和群煙做出什麼反應,楚容川已經上前一步擋住了幾人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