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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碎有書 (3 / 4)

如入虎穴,四面楚歌。安多米揚抬手,然而,向何處防禦?

她的手貼在劍柄上,而諸聲幽幽,往事四起,一時如古往今來,四方上下,皆在此處。眾人,似皆期盼,低道:

“將‘天火’交予我們真正的王吧。”

忽而,仰起頭——

孩子就能看見,那奔騰在海上,呼喚著誓言的天馬。分明危險,她卻剎那明白了,那一日,當她發下了誓言——

“哈。”她傲然抬頭,環視四周,在如此情景下甚是無畏,倒令眾‘鬣犬’生了些猶豫了。眾人中,獨有一雙藍眼,複雜地望著她,令她不由暗笑:還是我自己的小崽子最懂得我的厲害,是罷?

她抱臂在胸前,平淡道:“這司令,我當也罷,不當也罷。但倒是讓我聽聽你們所謂的‘最優方法’是什麼?莫不是——”

此番,敢回答她的自不是這些軍官,而是那不懂得何為畏懼的人——又或者說,那另一個,不畏懼王的王。

“當然,”她看那藍色的發簾下,甚至有一簇微笑:“——毫無疑問,安多米揚閣下,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解放三顆王心中的血龍心。”

相較她的驟然暴怒,眾人的欣喜是顯而易見的。贊嘆和低語如潮般湧起,含著那喜極而泣的悲痛——遠勝那日安多米揚當選‘鬣犬’的司令——那不過是個一時的安慰——遠勝任何‘鬣犬’勇猛的絕技——那不過是個瞬間的綻放!但這句話——這永遠的大願,恆久不滅的勝利宣言,終於被一個可定言為實,可變天換地的王者發出了,如同火在天下,終於集結,就得釋放!安多米揚見狀,終於咆哮,雙手扣動桌面嗡鳴震怒:

“若你有這種想法,不如讓整個世界都在二十年前被你那個——”

她頓住了,然安伯萊麗雅仍輕描淡寫,微笑道:“我的父親。”安多米揚咬牙:是了。事到如今,還掩飾什麼?她深深皺眉,怒吼道:

“是!你那個父親!你不如讓他將世界毀了! 你覺得你們是第一個這麼想的人嗎?他——哈哈。”她氣得笑了起來,環視眾人:“ 他也不是現在才想將世界毀於一旦!他早就想了——”

她渾身顫抖,終於忍住了:他兩千年前就這麼想了!

你們以為我又不想嗎?她咬牙切齒地將手扣在桌面上,長舒一口氣,複而平靜道:

“用龍心,是很方便。玉石俱焚,毀天滅地——如果不是因為我們不想用龍心,何必繞如此大一個彎子,行這種苦事?”她從未想到自己竟會如此苦口婆心地勸說別人:“你們如果不相信當下的局面和未來的希望,好歹要相信這成千上百年來死亡中積累的教訓!多少人為了這個理想付出了生命,甚至靈魂!”她張手道,無奈至極:“但如果你問問這些人,你問問吠陀先願不願意拿回自己的靈魂,收回這個理想——她們也不會願意!”

她垂頭,嘶吼道,聲如從心中發出:“——因為龍心實在是不可觸碰的禁忌啊!”

眾人皆靜。事實證明,安多米揚的演講天賦比她自己想象中還好——她的感染力,甚至是那種撕心裂肺的憤怒和痛苦,都如血般能使人得感,使人心震動。連她自己,在說完這句話後,都猝然,惘然地明白了:

她在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發下了那個誓言,而,那個誓言——

她吞嚥唾沫。眾‘鬣犬’面面相覷,忽而,只有安伯萊麗雅,輕輕鼓掌,複笑了。

我只要勝利。孩子承諾道。)

啊——她——

“您說得不錯,龍心當然是危險的——但如果我們甚至不能活下來,談論任何禁忌都毫無意義!”安伯萊麗雅道。她站起身,長身而立忽以使人戰慄的海勢,叫那些軍官如夢初醒。而,安多米揚,不知在想什麼,忽也失去了先前的氣勢,只是恍然地看著她,聽她道:

“那時,我要離開孛林時,不知道我叔叔為什麼要跟我說起——有時候寧可戰敗,也不要屈服。他也是寧可死都不要使用龍心,但,您睜開眼,看看這些人罷。”安伯萊麗雅說,這話說得是很慈悲的,但安多米揚,獨獨能看見她的眼神,能瞧見裡頭什麼溫度也沒有。這孩子怎麼了?

她怎麼能做到聽到這些話後無動於衷——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還在玩計謀?但安多米揚無法反駁,因為這計謀太過完美——它是事實。一個偽裝成理想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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