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了神色:“不。有前提,只有在你非常想完成這個研究——即使在你的身份已經暴露後,也必然會去沃特林——哪個城市?”
“地脈在那時天馬座正下方的那座,”他回答:“喀朗閔尼斯。”
“——又是喀朗閔尼斯。”她忽而皺眉,似喚醒了不快的回憶:“可真是撞到了一起,是不是?”她搖頭,繼續:
“同時,他如果一定要趁這個機會要你的命,而他也必須親自獲得這個資料,才一定會到喀朗閔尼斯。對不對?”
“正確。”他點頭。
她看著他。
“多大的把握?”她問。他沉默了一會,開口:
“很大,可以說是絕對,必然。”她挑眉,問到底:“為何?”
他搖頭,妥協了:“我現在不能完全告訴你,安多米。但柯雲森很可能不僅知道了我是誰,他更知道我是什麼。”他看著她的眼睛,懇切道:
“如果他知道我的身份,一定會想殺了我。我可以自己當誘餌,引他出來,請你派出你最強力的隊伍,在喀朗閔尼斯將他殺死。”
她沉思許久,垂頭望向桌面,繼而長嘆一口氣。
“你很想完成你的研究——敘鉑,我注意到其實你都不是在意自己的性命——也不是我們民眾的安全——你在意的是這個研究。”
她望向他:“為什麼?我以為我才是對‘海淵’更感興趣的那個。”
她看見他的眼眸是深邃純淨的。
“為了真相,安多米。”他輕聲說,使她略有動容,因見這已有滄桑的面容中,浮現孩童般的神情:“‘海淵’的對面存在著什麼。那就是一切的答案。”
她神情掙紮。如果答應了敘鉑——接下來很可能面臨的就是全面戰爭,而能反應的時間已很有限。
“……什麼一切?”她低聲道:“什麼答案?”
“一切的一切。”他只回答。
兩人沉默了很久,窗外藤花飄落,似乎該說的論據都已彼此呈現完畢,只有簡短的,似勞累後的叮囑彼此重複。
“……據說柯雲森還有其餘理由。”敘鉑.阿奈爾雷什文說。
“你要知道,敘鉑,”安多米揚則回答:“這一次行動帶來的很可能是西部戰爭。”
正在這時,門被敲響了,兩人並而抬頭,似被從夢中喚醒。安多米揚抬聲:“哪位?”
門口寂靜片刻,繼而是在那花雨紛落中如海潮深沉的聲音,冰冷而暗藏洶湧:
“是我,安多米揚閣下。”
是那個年輕女人,曾在神下宣誓慈愛——卻有比誰都冰冷的眼睛。敘鉑.阿奈爾雷什文在這時轉頭,看向安多米揚的面容,似在提醒她某件事,某個呼之欲出的選擇,正在她有些糾葛地點頭道,進來,的時候。
門開了,透出一束光,和一抹黑暗的海色。兩人未說話,門外,安伯萊麗雅已在看著他們,沉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