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學樓>其它小說>血聖女(The Bloody Messiah)> 梵恩-赫米爾之心
閱讀設定(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定X

梵恩-赫米爾之心 (1 / 4)

梵恩赫米爾之心

’ never et it go梵恩赫米爾之心)

當安伯萊麗雅走過步道,屈身在母親身前半跪時,她抬起而領受母親教導與期望的面孔令站在右側邊的敘鉑.阿奈爾雷什文想起了約兩年半前的一件事,而瞬間,他便彷彿不在達彌斯提弗的陽光下,而複回到雪沙紛飛的北部了。相應的,他所站的地方也從一層高階官員的前排,變為了抖落碎石的崖岸,向下,不再是古老的中心教堂的石料,而是黑冰色的銀海。一個孔洞,如同通向地心,從他的內外兩側,同時望著他。他因此不得不向後退一步以避此深邃問詢的鋒芒,使他背後的官員發出聲惱怒和疑惑的提示:“……噢!”

他起了個激靈,向後略望,露出歉疚的笑容。那官員見是他,也不計較了,別過臉去,自認倒黴。他於是複回頭,手卻不由自主,因寒冷而顫抖,先時已堅實覆蓋和編織出現實的陽光再度於轉頭的片刻空隙間退去——好冷。他的臉起皺,感那撲面,如刀的寒風,切上他裸露在外的面孔。他感到他的紅發甚至被凍成了白色,而雪積攢在足下,似他是站在那許久的雕塑。黑荔波斯的寒風引著他向北望去,浮現海霧朦朧的世界之盡。他心中的重響,連通身體的僵硬,並而讓他在這景色前矗立無言;在敘鉑.阿奈爾雷什文被染成雪沙之白的視線裡,現實中教堂的風景仍在交錯的怪誕中存留於此,他看見,在那似是被冰凍的荒原上,一條不見顏色的長毯上擺有兩具呈某種靜止動態的雕塑,留存永久的授勳的姿態。但,顯然,那隻輕盈的手臂,帶著雕塑的潔白的冷感,再也無法碰到那顆等待著它的頭顱。敘鉑看著那跪地的人的側臉,而這時大雪漫天,將他的身體和周圍呼喚他的身體全部吞沒:那張臉像他的記憶,刻畫在棺中融化的面目上。

“敘鉑?”

他沒有回答。

兩年五個月前。

在黑荔波斯,這也是最冷的季節之一,部分地區已被海冰封鎖,絕不是外出作業的好日期,而在海中的懸臺上,兩個全談不上強壯的男人拖拽著一個方形物,在雪中艱難前行。臨目的地前的最後的一段路有處小陡坡,總長不過約四十米,兩人卻顯精疲力盡,不得不休息了三次,才走過雪道,繼而雙雙癱坐在地上。近地,是像陸中森林草野般分佈的狂暴海和凍冰原,天空,隔銀霧的日懸掛其上,朦朧的刺劍在雪地四處反射,用其冰冷的笑容將二人面目抹去,而,在此之前,兩人的面上,實際就因為蒙著雪沙,全然看不清晰了。

“……就是這兒了罷?”休息片刻,個頭高些的男人嘶啞道。他支起身,輕聲咳嗽,又走向兩人託運數久的長方體:沒有任何花紋,只在四角有扶手的切割線條,現實其上下可推動,左上和右上,各有一處凹陷。這形狀頗有歷史和傳承,顯而易見,同時透露在這個低頭的男人略顯哀悼的神色中。

一具棺材。

“是,就是這兒。雖然我們還能再找找,但繼續等下去,可能就瞞不住諾德人了,盡快安置妥當為好——不過,唉,”另一個男人,個子矮些,似也年輕些,嘆息道:“如果能讓吠陀先來做這件事該多好。真累啊!我動都動不了。”

他蜷縮著,蹲在棺材旁,片刻才扭捏起身,裹緊大衣。汗水在兩層的大棉衣裡流下又迅速凍結,冷得像把人的所有精神都抽幹了。他向斜側邊走了兩邊,如在尋找什麼事,而後蹲下,撫開厚重的雪層,露出地上的一塊有縫隙,不尋常的黑巖,而後招呼身後的男人:

“就是這兒,維格!我找到我們當時做的記號了——來幫我一把。”

高個子男人應聲上前,但明顯,他的身體實際不大好,心有餘而力不足,主要還是小個子男人在出力,也解釋了為何他累得唉聲嘆氣。兩人合力撬開岩石的一角,而後合力將它勉強推開,固定在一旁,而就在這被放置,扣合在此處的板狀巨巖被那矮個子男人推開的一刻,高個子男人便聽到了一陣與這雪原中呼嘯冷海相似而不同,如來自深淵的深邃回響。

他向下看,便看見二人足下,那寬有三米的孔洞下翻湧的深藍,深黑。剎那,他寂靜無言,感地心和海底在呼喚,而回頭看向那具棺材,面露惘然。

這就是他們要埋葬棺材的地方?他們計劃,這是個暫時的隱藏地點,但已見如此,五感皆然,在這荒漠般的冰原簇擁中——他深感此乃一去不回,通往幽冥的道路。

那矮個子男人已回頭去推棺材了。他看著,也不再勉強自己去幫忙:他畢竟身體狀況欠佳,也知道另一個人,除開他心智上偶爾的異常和怠慢,實際上完全有能力將這棺材單獨運至此地——一顆龍心的饋贈是長遠的,特別是,考慮到,關於他龍心中産生的最後的異象,那條在‘海境城’前出現的巨蛇。無疑,那是場出人意料的大獲全勝,至為何他能忽然從有翼龍變為地蛇……

——好吧。關於敘鉑.阿奈爾雷什文,誰能說……

維格斯坦第站在海臺上的柱洞旁,神情複雜,無言地望著敘鉑.阿奈爾雷什文,後者正全力以赴地推著棺材,無暇估計他的一二想法。當他終於,最後用了一次力,將棺材完全推到柱洞旁,巨大的慣性力使棺材的石蓋微動,露出其後的暗影,而隨之而來的便是呼嘯海風中也散不盡的血香。混合,冗雜,幾許死氣的腐臭,維格斯坦第神色微變,繼而從棺材上移開眼,輕聲道:

“既然已到這兒了,讓我再確認一次,敘鉑團長——這個位置不會造成‘封魂棺’的遺失,譬如被狂暴海帶離位置,或者,根本性地,人無法取得……”

“不會。”他疲倦地哼唧道,有一會,蹲在地上沒有起來,而看著那開了一處角的棺材,緩慢道:“我們在這——額,確實是音戈尼陪我來的,但到勘探階段,基本上只有我一個人。我在這片海上尋找了將近十年,因為確實是很難的工作,而且只有夏天能試一試——我潛下了海,檢視了下面石洞的狀況,有些地方有冰宮,但實在太容易下去,有些地方太窄——只有這一處,額,”他抓了抓頭,眼仍不動,似直勾勾地,看向地上的石棺,頓了頓,說:

“——完美。”

維格斯坦第皺眉。敘鉑.阿奈爾雷什文將手撫上封魂棺的表面,於上細細摩挲,口中喃喃,但仍算清晰:“大小合適,冰宮和岩石交錯,內部是深鹽不凍層,大小隨溫度變化,最小的時候也有五六米寬,二十至二十五米寬,並且有個連線著外海,寬可通人,但水流速受旁邊岩石限制很慢,不會將石棺沖走的水道,到時候能試試從地下出入,雖然肯定也費勁,但,相比之下——”

“——已經很好了。好得不可思議。”維格斯坦第接話道,蹙眉:“我本來以為起碼要再北,進入冰山群中,沒想到在石陣中就可以解決。”

“是啊。”他回答:“最好讓吠陀先往冰山群中飛幾圈,給他們造成些印象,但,我不覺得他們能找到,這真的很難——”

“是。”維格斯坦第道。片刻無言,而後問:

“那麼你究竟是怎麼找到的?”

他的聲音在這陣捲走人聲的狂風中顯清晰了;敘鉑.阿奈爾雷什文則在地上未動,仍垂頭。

“機緣……巧合。”他回答。

上一章 目錄 +書籤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