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鐸勾起唇角,將薛鳧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笑容裡滿是玩味。
曹鐸的指腹突然擦過她耳後,薛鳧頸後寒毛倒豎——那是她今晨用胭脂水粉來掩蓋蠱毒印記的位置。
他指尖沾著淡淡香氣的胭脂,在雨中散發出若有似無般的香氣。
“聽聞薛側妃擅調香。”他忽然握住她發間金步搖,伸手用力一掐,鳳嘴裡銜著的朱紅寶珠應聲而裂,滾出半粒黢黑的藥丸,他繼續道:“這鶴頂紅煉得粗糙了些。”
薛鳧反手扣住他腕間命門,卻摸到新結的血痂。她眼波流轉間已換了副泫然欲泣的神色:“曹大人,你是要逼死我嗎?”
曹鐸聽見她的泣音心頭一顫,但面上卻依舊那般神色,貼著薛鳧的後頸,溫熱的氣息纏繞著她的脖頸,讓她渾身一個激靈。
他一字一句道:“錯了,薛側妃。不是曹大人,而是六皇子。”
驚雷聲乍起,薛鳧心下了然。
難怪曹鐸會出現在太子婚宴上,原來竟是頂替了身份。但她比誰都知道,誰都有可能是皇帝南巡的遺腹子,但唯獨曹鐸,不可能。
她驟然反問:“你為什麼要頂替六皇子上京,好好待在揚州做你的漕運大公子不好嗎?”
王都中險象叢生,她不明白,曹鐸為何要離開揚州的富貴黃金窩,來到這裡。
曹鐸將粉末揮灑在雨裡,用幹熱的手掌覆上薛鳧的臉頰,低下頭靠在面前少女的額頭上道:“阿鳧,你知道嗎,我爹孃他們都死了,皇帝殺了我的家人,他的兒子奪了我心愛之人,你叫我如何不恨?”
薛鳧心中驚乍,被困於東宮三年,她竟不知曹家遭此劫難,她重新看向曹鐸深邃的眼眸,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
此刻曹鐸的眼裡滿是仇恨,若不是臉頰還存著他掌心的潮濕,薛鳧甚至懷疑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自己。
畢竟當初,是她把他丟在了雨裡。
曹鐸起身,發絲淩亂,有半縷還糾纏在薛鳧的衣領繡口,他拿起那縷發絲笑道:“薛側妃看著太子殿下洞房花燭,難道就不心痛嗎?”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薛鳧,又接著笑道:“不過再怎麼痛,也比不過那時我的痛。”
他雖說著痛,卻滿含笑意,令薛鳧聽著心中發毛。那時的曹鐸為了不讓她離開揚州,便把她打暈帶走,為了讓曹鐸死心,她不得不狠心將金簪刺入他的胸口。
只是薛鳧從未想到情債難償,此生居然還能再見到曹鐸。
為了不影響她的計劃,薛鳧假意擠出幾滴眼淚,將頭輕輕靠在曹鐸的肩上,滿含真情道:“阿鐸,不是隻要情長就能廝守,如今我已成為太子側妃,我們今生緣盡了。”
薛鳧感受到曹鐸的喉結滾動,本以為他已經被觸動,下一瞬卻聽見來自頭頂傳來的聲音。
“薛鳧,你對我有過真心嗎?”
她微愣,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時,曹鐸卻已經俯下身子將她的下巴抬起,狠狠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