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意外,餐桌上氣氛僵硬,只有碗筷觸碰的細微聲響。
夏鬱翡拾筷夾了個蔥油鮑魚到碗碟裡,細細嚼著吃。
突然地,位於主座的夏胤川重重地撂了筷子,疾言厲色地看對面的夏鬱翡,“你要任性妄為到什麼地步?回家不好嗎?你不是最喜歡楚珩,現在讓你跟他在一起了,你又開始喜新厭舊,去攀附溫家那位。夏鬱翡,為什麼你稀奇古怪的想法總是讓我費解?”
夏鬱翡睫毛都沒顫一下,如今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恐懼他發作的小孩了,把一整塊鮑魚吃完,才慢悠悠說:“夏導,說話要講究證據,你有證據我攀附那位嗎?”
夏胤川壓著怒火。
夏鬱翡偏偏要往上頭點:“一把年紀了就少琢磨我的想法,我小時候你都琢磨不透,何況是現在呢。”
“翡翡。”楚珩低聲道:“少說兩句。”
夏鬱翡無差別攻擊這個家的任何一位,要笑不笑道:“你說話倒是輕松,又不是讓你跟經紀公司解約回家做律師太太,看人臉色過日子。”
這話,恰好被中途回來的鐘宴紅聽去,她臉色極差看向坐在餐桌前的夏鬱翡,與她兒子捱得極近,膝蓋垂墜而下的紅色裙邊彷彿都能晃到楚珩的西裝褲腳上,是何其的曖昧。
“這個家,誰能給你臉色看?”
鐘宴紅走上前。
繼而,又看了一眼楚珩:“你真是昏了頭,她狠心起來連自己父親的顏面都不顧……在外做的那些事,你倒是自我奉獻在這裡打掩護。”
夏鬱翡指尖託著下巴,好似看戲一樣,無所謂這場鬧劇。
楚珩和善的神情變了,從椅子站起說:“媽,您說話過分了。”
隨即,他便將一旁夏鬱翡拉起,許是有過前車之鑒,盡可能地避免自己母親和她正面沖突,只對夏胤川說:“我想這事,還是我與翡翡私下談更穩妥。”
夏胤川頭痛,指節壓住額角的青筋。
“楚珩!”
鐘宴紅聲音從後面傳來:“她十五歲離家出走那半年,你就不該把她找回來。”
十五歲。
夏鬱翡在那年失去了稚鳥的角色。
她看過劇本,也聽說過這部電影是因她誕生,但是大大小小的選角總要走個流程的,光是試鏡就得一直來來回回試個不停。
最後一次試角色時,夏鬱翡從造型師口中意外得知,角色已定。
定的是從未來試過鏡的夏晞夢。
夏鬱翡是個淚失禁體質,一情緒激動就愛先掉眼淚,她跑去找夏胤川討要說法,未語先哭,剔透的淚珠順著下巴弧度往下直淌,像個小孩子,沒完沒了的。
“這不是糖果,你哭一下鼻子就能爭搶到,我會選妹妹出演,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夏胤川坐在沙發上,辦公室視窗折射進來的橘紅色晚霞描摹著他冷硬心腸的一面,陡然間,讓氣氛顯得格外沉悶。
夏鬱翡眼淚刷地掉得更兇了,攥著手,質問他:“所以你本來就不打算選我是嗎?那為什麼不早說,我可以落選,也有不被你這樣欺騙傷害的權利吧?”
越對峙,越大聲:“夏胤川,你根本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