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如何知道他是一個書生,其實很好認,那人頭戴綸巾,身著長袍。
只是也不知道那老兄經歷了什麼,身上的袍子破破爛爛,只依稀看得出來此前應是件青色的袍子。
“寶兒啊,這讀書也不盡好,你看他,多可憐,連一身好衣裳都買不起。”巧娘不免擔憂了起來。
趙豐年正要說話,眼神卻看見了那人的靴子,忽然就笑了。
“爹,娘,我們送送他吧,他獨自一人走在官道上,又如此狼狽,說不定是進城投親。”
此時,那人聽見幾人說話也看了過來。
正臉一瞧就更黑了,趙豐年忍住笑意,朝他拱手。
“足下可是要進城?我們也正要去縣城,若不嫌棄,不如一起做個伴?”
只見那人剛才還茫然渙散的眼睛一瞬間就亮了起來,活像家裡的小黃狗。
趙豐年心想,就是顏色不對。
“進進進!”他剛說完,許是看見了車上的墊子,又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身上的袍子,“我多日未曾沐浴更衣,怕是會弄髒你們的車。”
“嗨,這有啥,農家拉貨的,不礙事,只管上來!”兒子想做的事,趙來賀巧娘就絕無異議,而且這也是積善行德的好事。
那人一雙眼更亮了,趙豐年覺得若不是場合不對,他也許想哭一場。
路上一聊,才知道黑臉書生姓顧,叫顧子升,路上同書童家丁走散了,這才一個人這般形容狼狽。
趙來賀巧娘聽得十分同情,巧娘當即送背簍裡掏出了水袋跟包子。
“家裡做的,不值幾個錢,還是熱的,離縣城還有些路程,你先墊墊肚子。”
顧書生忙接了過來,咕咚咕咚喝了水,又連著吃了三個肉包子,這才停了下來,看的巧娘一臉慈愛。
“還有呢,只管吃,我們是去縣學,登記完就回村裡了,不擔心吃食。”
顧子升推說自己飽了,這才問起了趙豐年一家來。
趙豐年心想,不怪這位這副模樣,上了車才想起來打聽訊息,被別人賣了都不知道。
於是趙來賀巧娘便將兒子如何如何讀書,如何成為了案首,今日又如何來縣城去縣學,都跟新認識的小顧說了一遍。
趙來賀巧娘本來覺得投緣,又想要炫耀兒子,誰知道對方很配合,一會兒驚訝,一會兒贊嘆,以至聊得盡興,他們甚至將趙豐年發明瞭新農具跟堆肥之法都說了出去。
“……不是我自誇,我們家養的雞就是比別家的壯實,小顧你回頭家裡要是想要抱雞養,就來嬸子家,嬸子給你挑最活潑的!”
見話題都扯到母雞抱窩了,趙豐年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