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總打趣的叫江傑雲小白臉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廝生得確實是白,平時被衣服遮蓋住的胸膛小腹等部位長年不見陽光,更是白淨得很。
兩人站得近,她的鼻端滿滿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溼漉漉的,混著雨水和塵土的氣味,有一點淡淡的汗水的鹹味,一點香菸的苦澀味,更有一股獨屬於他的,少年人的青澀又清爽的味道,這一切混在一起,有一種類似於植物的新鮮到略顯辛辣的氣味,很好聞,讓安然莫名就想起了初春時節,新發的楊柳頂著黃綠的嫩芽,被折斷過所散發出來的味道。
或許是剛才江傑雲從頭反著褪去衣服的動作,讓她不怎麼的就想起剝去大蔥外表薄皮的情形來,然後就想起書上形容少年男女的形容詞來,,“白生生的,像剛剝了皮的小水蔥”。
腦補到此處,再看著近在咫尺的江傑雲的那一身白嫩嫩的好皮肉,安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年輕的少男少女,一個赤著上身,一個動手擦著雨水,要說沒個什麼想法,幾乎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安然這個偽少女的腦袋裡的想法雖然不少,卻是靠譜的少,不靠譜的多。
安然這貨,你說她心思細膩吧,有時確實是挺細膩,但你要說她心粗呢,她也確實是在某些方面有點缺心少肺,就比如說江傑雲跟個餓狼似的盯了她那麼久,明顯到李綵鳳時時在心裡犯嘀咕,她卻毫無所覺的讓某個春心萌動的“少年狼”一再受傷。用她老媽李女士的話說就是她這方面完全隨她爸安國慶,整個一個木頭腦瓜骨。
相比起來,江傑雲的思路才是正常少年的思考方向。打從安然動手的那一刻起,江傑雲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她,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在這昏昧柔和的天光裡,看她粉嫩的臉頰,看她低垂的睫毛,看她纖長的手指握著毛巾一下一下認真細心的擦拭著自己的身體,他卻因著她那認真細心的擦拭而加速的心猿意馬,只覺得她所擦過的肌膚都慢慢的熱了起來,那熱度透過皮肉烙進血液,升溫的血液流向心臟,然後他的心跟著熱了起來,心跳也開始不斷的加速。在這樣的血熱心跳之下,江傑雲覺得自己特別想做些什麼,可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身體裡所有的細胞都在蠢蠢欲動著,等待著一個臨界的暴發點。
然而,就是這時,他那個不著調的,腦洞大開的女朋友自顧自的樂了出來,這下可好,清脆的笑聲有如一道清流,愣是將兩人之間此前那一點點曖昧旖旎的氣氛給沖刷了個乾乾淨淨,蕩然無存。
江傑雲皺著眉嘆了口氣,心裡這個鬱悶,可看著她那副笑靨如花的模樣,這氣怎麼也生不起來,嘴角卻跟著她彎了起來,有點無奈的問,“安小然,你笑什麼啊?”
安然正腦補著江傑雲是“小水蔥”的段子,聽他問起來,只是笑個不停,怎麼想怎麼覺得這個形容詞很好玩,與自家男朋友配在一起顯得那麼的可愛,可愛到讓她突然之間就想親親他。
腦補帝的思維常常是跳躍又抽風的,完全無視之前兩人之間那隱含著點危險的空氣以及此時的錯亂,不管不顧的伸出空著的那隻手,上去一把摟住了江傑雲脖子,將他的頭拉低,一邊半踮了腳尖,側過身子,一邊輕笑著說,“看你可愛啊~”說完,在他的臉側印下一個玩笑般的輕吻。
江傑雲被她這心血來潮的調戲弄得一愣,回了神,半轉了頭剛想說些什麼,安然卻已經結束了這個動作,手下一鬆,腳跟猛然落地。
她鬆手的動作太快,他扭頭的角度太寸,一剎那間,江傑雲和安然都同時覺得吻上輕輕的擦過一片柔軟。
稍縱即逝的,無意間形成,比蜻蜓點水還要輕悄的一個吻讓兩個人同時怔了幾秒,接著才意識到之前的情形似乎可以稱之為一個吻,這個念頭讓他們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他維持著半扭著頭的姿勢,而她的手還搭在他的光裸的肩膀上,他低著頭注視著她,她垂著眼,似乎對他那愈來愈富於熱度的目光毫無所覺,然而她的睫毛卻止不住輕輕的顫動著,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他和她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在這樣四處無人,空曠寂靜的環境裡,顯得格外的明顯,甚至蓋過了撲打在窗玻璃上噼啪作響的雨聲。
兩人就這樣以一種如同被速凍了一般的姿勢僵立著,存在於他們之間的空氣像一根看不見的琴絃被越絞越緊,好似下一秒就要崩斷。
忽然,江傑雲動了起來,很緩,很慢,但在這樣凝滯的氣氛裡卻又顯得那樣的突兀。
“……安然。”
他的聲音啞得厲害,聽在自己的耳朵都帶著些陌生,好像是別的什麼人發出的聲音。
“……嗯。”她磨磨蹭蹭,極低的應了一聲,纖長的睫毛撲簌簌的抖動著,如同受驚的蝶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