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卓見安然一臉關切的望著他。便揚起嘴角朝她笑了笑。可落在安然的眼裡。怎麼看怎麼覺得他這故作輕鬆的笑容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苦意。
已經來過周芳華家無數次。這一次還真是心情複雜而忐忑。安然在門廳裡換了鞋。直接走向客廳。
周芳華家的客廳不大。放著一組淺米色的皮製轉角沙發。此時周媽媽坐在朝向客廳門方向的沙發一端。而周芳華卻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遠遠的坐在客廳靠近平臺門的一張摺疊椅上。
兩人的身體都帶著緊繃繃的線條。身上充滿了拒絕溝通的訊號。區別只在於。周芳華雙手緊緊的交握著置於膝頭上。頭和肩都低低的垂著。帶著一股倔強和不屈的勁頭。
而周媽媽的雙手同女兒一樣。用力的交握著。剋制而僵硬的放在大腿上。肩背挺直。臉朝著門的方向。目光卻並沒有落在走進來的安然的身上。似乎正在思索著什麼。形狀娟秀的眉緊緊的皺著。在眉心處刻成了深深的川字。
客廳裡的空氣壓抑稀薄。讓人一踏進去。就忍不住把呼吸放輕。
“周嬸兒。芳華……”安然輕聲打破了房間內讓人窒息的沉默。
“小然。你也來了。”周媽媽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有些淡淡的。看樣子對安然也是有些惱意的。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沙啞。大概是之前說話說得太多了。同時估計跟情緒激動也不無關係。
安然對她的遷怒並不在意。她更擔心的是周芳華。周芳華的樣子讓人擔心。她的眼睛腫得像兩枚爛桃。原本很大的眼睛愣是小了兩圈還多。臉頰也泛著不正常的透明狀的粉紅色。怕是哭得太慘。抹擦眼淚太頻。整個臉頰都腫了起來。然而嘴唇顏色卻是泛著灰白。帶著乾裂見血的皮屑。望向她的眼神過於平靜。幾乎看不到情緒的波動。近乎木然。
安然暗自皺眉。不知道她媽媽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那封情書。從她發現到姜成卓出現。這中間母女兩人談了多久。又談了些什麼。周芳華的眼神讓她本就提著的心更沉了幾分。
“周嬸兒。對不起。出了這種事。作為芳華的好友我有責任。”安然一上來就先端正態度。承認錯誤。江傑雲他們幾個吃貨在長輩們面前最會賣乖討巧。她總不能讓他們專美於前不是。
說完這話。安然力圖不著痕跡的從眼角處往周媽媽的臉上溜了溜。唉。迎接她的視線的依舊是千里封冰。萬里雪飄的北國風光。沒有一點春風的氣息。她也知道僅憑她這個情書事件男女主角之外的路人甲的一句道歉就想看到冰雪消融那就是白日做夢。但從中也不難看出一些周媽媽態度上的訊號。
看來今天我們大夥是不小心坐上泰坦尼克號了。
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安然輕聲細語的緩緩說道。“我不知道之前芳華和卓子是怎麼跟您解釋的。其實這件事真的是隻一個玩笑而已。大家都沒把它放在心上。說句不好聽的實在話。您想啊。如果芳華真想揹著您幹壞事。以她的細心勁兒。哪能這麼容易就讓您發現那封所謂的情書呢。”
安然沒有說出來的是。中學畢業時。周芳華收到的那兩封情書。如今正儲存在她們一起從舊貨市場淘來的一隻雕花小木箱裡。箱上加了小鎖。而木箱則躺在她臥室書架上專門為好友闢出來的一檔空格內。那才是真正情書的歸處。如果真想做家長們眼中的壞事。周芳華要比周媽媽想像中的謹慎得多。
周媽媽聽了安然這話不悅之色更甚了幾分。因燃燒的怒火而格外明亮的雙眼直直的望向安然。很不客氣的說道。“小然。說實在的。這次的事讓我對你有點失望。有些話可能不中聽。但我也不得不說。”
安然倒希望她透過這些話把心裡的怒氣和不悅都發洩出來。自己也可以幫著周芳華和姜成卓分散分散加諸在他們身上的炮火。
她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狀。乖乖地點頭。“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