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雖是大年夜。但各處的聲響也漸漸歇了下來。只有遠近高低的各色燈火。閃閃爍爍。明明滅滅的代表著一個個守歲團圓的家庭。在寒風中看著仍讓人覺得心安。
安國慶安然父女兩個下樓的時間算不得早。空曠的街頭。已經燃起了不少明明滅滅的火堆。紅火色的火光在雪地上跳躍生輝。像是一朵朵開在潔白紙上的金色蓮花。隨著凜冽的朔風搖曳生姿。
安國慶和安然也找了一處背風的路口。放下懷裡的大捆小捆的黃紙。然後。安國慶去周圍轉了一圈。他是想找兩根樹枝木條之類的東西。奈何雪下得大。將地上原本的痕跡和雜物垃圾早已掩蓋得不留痕跡。最後只好將將就就的撿兩根燃盡的了魔術彈。當成棍子用。
安然拉下手套。拎著紙。安國慶開啟打火機自紙捆的下方將紙捆點著。接著兩人將一旁的紙捆都藉著剛剛點著的紙捆一一點燃。
為了讓黃紙可以燃燒充分。安國慶和安然一人拿著一根魔術彈不時翻攪抖動著燃燒著的紙捆……按安然的理解是。既然這些黃紙到了陰間。經過了某種神秘的兌換比率。變成了陰間的金錢。那麼。此刻他們這樣不斷讓黃紙燃燒充分也是一種保證匯款順利匯到的手段吧。
直到金紅的火焰一點點黯淡下去。溫暖的火舌徹底冷卻。變成一堆堆灰燼。在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攤攤難看的焦黑。安國慶和安然才站起身來離去。
他們往家裡的走的時候。還遇到一些人三三五五的抱著一捆捆的黃紙。顯然也是出來給去世的親人燒紙“匯款”發壓歲錢的。途經一些正在蹲著燒紙的火堆邊。還聽到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老頭兒嘴裡唸唸有詞。似乎正在向業已逝去的人唸叨著些什麼。
其實安然覺得這種燒紙的行為固然算是一種迷信。同時還有火災的隱患。但同時也未償不是一種寄託哀思的方式。一種自我的疏導。前提是適度。適當。過度了卻只能是有害無益。
安國慶和李綵鳳的父母都去世的早。安然從小便沒見過自己的爺爺奶奶和姥爺姥姥。安國慶和李綵鳳本身也並不相信這些。逢年過節燒紙一方面是寄託一點心意。一方面也是當成風俗在做。
回了家裡。江傑雲他們三個已經收拾完畢。湊在李綵鳳的身邊。胃口極好的一邊津津有味的吃著零食一邊圍著電視嘻嘻哈哈的閒聊。手裡嘴裡兩不閒。勤勞得很。
安然換了衣服。便去廚房泡了一壺消食解膩的水果茶。還特意加了些新鮮的薄荷葉去火。泡水果茶的茶壺是安然過年置辦年貨時新買的。個頭挺大。造型流暢漂亮的玻璃壺。特別適合用來泡色彩豔麗好看的水果茶。紅色的山楂。黃色的桔子。菠蘿。綠色的奇異果。白色的鴨梨。金黃的茶湯。還有點點鮮嫩的薄荷葉。泡在一起五顏六色的十分養眼。看著便覺得味道不錯。
到這會兒。安國慶和李綵鳳相視一笑。從身上的口袋掏出四個封好的紅包一一遞給身邊的四個孩子。
對於這個節目。安然自然是習以為常的。對父母道聲“謝謝爸。媽。”便很自然揣進了自己的腰包。壓歲錢吶。要好好保管。這還是她重生後的第一筆壓歲錢。有歷史意義和紀念價值。而且這也是她未來小金庫的第一筆打底資金。
江傑雲三個卻是真的沒想到還有壓歲錢這一茬兒。
或者說。姜成卓和趙真旭還是習慣於過年收壓歲錢的。只是對於每個孩子過年最盼望的事情之一。他們卻並不感到快樂。從小到大。收壓歲錢對於他們來說都並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反而總是讓他們恨不得永遠沒有這一項傳統。或是對那些令人難過憤悶的記憶可以掉頭就忘才好。
而且。對於他們那樣的人家來說。壓歲錢不過就是一個過場。發的人不在意。收的人也不在意。更不講究什麼時間。高興了就早些發。不高興了有時直接就打到每個人的戶頭裡。走過場。講排場的意義大於傳統和真心。
今年家裡的壓歲錢。姜成卓的已經收到。同時還惹了一肚子的氣。趙真旭家裡據說會直接打到個人的戶頭上。具體的數字是多少。兩人一個沒數。一個沒打聽。在他們的家裡也許什麼都缺。最不缺的大概就剩下錢了。
至於江傑雲從小到大的印象中也只有一次收壓歲錢的記憶。同樣的。那也是他一生中極其不願回憶的一次記憶。
此時。看著李綵鳳和安國慶送到他們手邊的這三個看得出包得挺精心卻並不算厚實的紅包。一齊愣在了那裡。臉上的神情一時都有些變化不定。心情複雜。感動。溫暖。又有些無措。
然後姜成卓和趙真旭一齊扭頭望向站在他們中間的江傑雲。似乎在問他。怎麼辦。這紅包我們是接還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