轆轤首的眼睛凝望那裡,大嘴咧開,”不管是不是那三隻鬼,總之應該有東西就是了!說不定能遇上落單的人類也不一定。”
說著,他修長的脖子如同被風吹斷的桅杆一樣轟然倒下,順勢用牙齒咬住一顆松樹的頂端,身體像是被鬆開的皮筋一樣緊緊追來,接著便朝著目標方向飛竄而去。
不過二十次的林間飛渡,轆轤首便已經看到了他要尋找的目標,但那場面讓他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三個瘦骨嶙峋的小鬼,正趴在一根巨大的松樹旁邊,抱著它的根鬚拼命啃食著。他們眼神中透著濃濃的渴望之色,彷彿那松樹是什麼絕世美味,連鬆動的牙齒掉落了都渾然不知,大量的鮮血從他們的口腔中流出,但這仍然阻止不了它們享受那根本不存在的美味。
本來就很膽小的轆轤首看到這一幕,只覺得頭皮發麻,根本不明白這幾隻鬼身上發生了什麼。
他連忙伸長雙手,想要速戰速決,將這三個傢伙抓走,回到那個看起來就很厲害的下五身邊。
就在此時,之前他聽到過的那聲輕響驀然重現,一聲短促如同婉轉鳥鳴的金屬碰撞聲闖進了他的耳朵,未經同意衝進了他的腦海之中,將鬼那過於簡單的大腦攪和的亂七八糟。
下一刻,他眼前所見發生了變化。原本被那三隻雜魚鬼抱著啃食的松樹,居然轉眼間變成了一個肥美多汁的人類,而那三隻鬼,一隻啃食著人類的大腿,另外兩隻則在脂肪最多的肚子上開了一個大洞。
而最為奇特的是,那肥胖如相撲選手般的人類並未死去,而是掛著一臉可靠的微笑,像是天王殿裡供奉的彌勒佛一樣,正對他輕輕招手,好像是在邀請他過去用餐。
“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關於松樹的記憶消失了,彷彿一開始在這裡的,就只有這個身材肥大的人類。
然而,對方那慈藹的笑容,與他對人類又懼又怕的感情發生了衝突。對方還活著反而沒有讓他生出什麼怪異感來。
“不,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呢?”
這個念頭才剛一出現,他眼前視界中的一切都如同水花般波動起來,彷彿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
與此同時,在一旁反覆敲擊著特製苦無的蝴蝶夫人皺了皺眉頭,“這隻鬼在抵抗我的幻術,他似乎不相信我展示出來的場景,一定是哪裡出了叉子。”
“看來對付這種層次的鬼,只用聲音作為幻術媒介還是有些勉強。”
說完,她突兀地將纖細的苦無捅進了轆轤首的太陽穴中。
“既然不能幻化出他渴望的東西,那就只能幻化出他害怕的東西了。”
也不知道蝴蝶夫人究竟是如何要操作的,轆轤的視界再次恢復穩定,那松樹所化的大胖子模糊起來,逐漸變成了一個身穿洋裙、長著一雙紅色玻璃眼珠的絕美女人。
而那三個原本大快朵頤的鬼,也變成了為那女人捶腿按摩的僕人。
無疑,那張冷豔無情的臉,真正轆轤首幾個小時以前,見到鬼舞辻無慘時的樣子!
“大……大人……”
恐懼的黑手頓時攫住了轆轤首的心臟!
太陽穴中插著苦無的轆轤首,如同坍塌的樓房一般突然跪在地上,把腦袋摁在地上一動不動。
幻覺之外,看到轆轤首動作變化的弦一郎眼睛一亮。
雖然他不知道轆轤首看到了什麼,但是完全可以猜測得出。
“他是看到鬼舞辻無慘了嗎?”
蝴蝶夫人的眼睛同樣閉著,正透過苦無連結著轆轤首的精神世界,頗為驚訝地點了點頭,“應該是沒錯了,這隻鬼對突然出現的這個女人感到無比恐懼。那是一個紅眼女人,非常……非常美麗。”
【紅眼、美麗……完全符合之前病葉所說,正式鬼舞辻無慘喜歡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