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又一次戳破了弦一郎的想法,令他有些煩躁。
弦一郎冷聲道:“大仇已報,再沒有要我做的事了。”
也許追隨父母弟弟而去,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吧。
但若是殺了人,恐怕只能下地獄也不一定。
“你是葦名人吧?”
“嗯。”
“今年幾歲?”
“快十歲了。”
葦名一心有些欣賞地讚歎道:“那你長得很高大啊。”
弦一郎想起家人朋友過去也常常這樣誇他,頓時憤怒回應:“可身材再高大的小孩子,那又有什麼用呢?家人需要我的時候,也只能藏起來苟且偷生罷了。”
“人的身體是天賜之物,一生的遭遇自然也有其目的,二者結合,便看得出他應當做什麼。當然,要等他長到一個合適的時間。”
葦名一心緩緩說道:“葦名還有幾百一千個和你命運相同的人,他們沒法為家人復仇,只能到處躲藏,因為他們沒有你的身材高大,也沒有你的膽量和決心。而且你殺的可不是尋常山賊,而是內府的上級武士,他曾經也斬獲過許多頭顱的人,卻就這樣死在一個孩子手裡。若要說殺人是一種才能,或許不太吉祥,但若是說成保護家人的才能,便也順理成章了。而你,就有這種稀有的才能。”
弦一郎看了一眼一心腰間的武士刀:“即使用卑鄙的方法殺人?”
“糾結殺人的手段是否正當,那麼在你躊躇的時間裡,會有更多需要你保護的人死去。我雖帶著刀,卻不是武士。你從我的名字也看得出吧,我以前是個僧人,一心是我的法號,。直到聽說家園淪陷,我才拿起了刀,也終於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才能。但那時,我已經三十歲了。所以我練劍殺敵,只為了致勝,從來不管武士有什麼規矩。”
葦名一心蹲下來,與弦一郎的視線齊平,“況且,殺人就是殺人,這明明是一種連神佛都厭棄的惡業,哪裡有什麼正義和卑鄙的分別呢?”
弦一郎有些動容,但隨即又低下頭,“可我已經沒有家人了,也沒有人需要我去保護了。”
“只要你把整個葦名都當做家,所有葦名人都是我們的家人。”
葦名一心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也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才會保護你。總有一天,我也需要你的保護,嗯,你叫……”
“太郎,我叫太郎。”
弦一郎猛地抬起頭,眼睛裡已經噙滿淚水。
“既然你已經殺過人,就該有個大人的名字了。”
葦名一心做出一副思索的樣子,想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家裡以前是幹什麼的呢?”
“父親是獵人。”弦一郎擦乾眼淚,“是葦名最好的獵人。”
“你既然是家裡長子(太郎),一定會用弓箭吧。”
看到弦一郎點頭,葦名一心笑著說:“既然會用弓,那就叫你弦一郎吧。我看得出你不喜歡刀,那從此開始,你就是葦名第一名射手了。如果你沒有姓氏,那就和我一樣,以這個國家為姓吧。”
“是,爺爺!”既然和葦名一心同姓,又說是家人,弦一郎打蛇上棍,叫上了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