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江宴的確是手下留情了。
顧思瀾想，自己剛剛是不是沒有顧忌到江宴的感受？他的傷應該比思源嚴重多了，而且他剛剛的表情，好像有些失落。可是思源一個人在國內，除了她，沒有別的親人了。江宴的身邊還有其他人。所以自己這麼決定，是沒有錯的，江宴應該能理解自己吧。
從始至終，顧思瀾和顧思源姐弟倆還沒有安靜地交談過，表面上風平浪靜的，實則兩個人都暗潮湧動。
尤其是思源，越發地認為江宴陰險。
這下子，姐姐肯定以為自己是蠻不講理的那一個。
出了那麼嚴重的事兒，顧思瀾下午只能臨時和同事換了個班，等醫院的一通檢查和治療做完，差不多已經傍晚了。
別問，問就是醫院確實病人多，隨便哪個科室都比較擁擠，能提前預約是最快最方便的，所以一個普通的檢查，耗幾個小時是很正常的。除非急診的病人，那當然是優先的。
顧思瀾直接拜託了張玉兩口子誰有空去接了南南，自己和思源一回到家，兩人很默契地坐到了餐桌前。
面對面。
一時，兩人誰都沒有開口。
過了許久，顧思瀾說：“從昨天回來，你一直在我面前掩飾嗎？”
他點點頭，沒有否認。
原以為會看到姐姐失望的眼神，或者是譴責。因為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姐現在已經被江宴給洗腦了，哪怕小事上面偏向自己，也不過是認為自己在南市呆不久罷了，所以順著自己，安撫自己。
但是沒有，他聽見顧思瀾說：“思源，姐姐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你對江宴有情緒，你恨他，無法釋懷，這些都是正常的。你不要去掩飾，去偽裝，那樣很辛苦……”
思源猛地抬頭，看見她認真的表情，沒有一絲一厘的作偽，可他卻更不明白了，情緒逐漸激動：“姐，既然你理解我，為什麼要選擇原諒江宴，和他在一起？你覺得你的行為，對得起曾經被他踐踏過的尊嚴，對得起我們死去的爸爸嗎？”
他一邊大吼，一邊劇烈地拍打著桌子，表情漸漸猙獰，“難道你是看中了他的錢？他能給你的，我現在也能給你！還是說，你喜歡上了他？”
顧思瀾渾身一凜，遍體生寒。
因為思源說的都是事實。
江宴曾經的每一種行為，都對她造成了傷害。
思源繼續道：“姐，真的難以想象，如果我再晚幾個月回來，你是不是已經和他結婚了，把過去的一切全部抹殺了，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就是因為太顧忌你的感受，昨天才沒有把事情做到最絕，因為你是我最親的親人，我在乎你的感受！”
顧思瀾緊緊地咬住唇，表情既慌亂又不安，身體如同被冰凍住，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反駁對方。
她知道，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可是，她同樣也是經歷了很多，才這麼做的。
思源走過來，扣住她兩條纖細的手臂，眸子死死地鎖定顧思瀾：“姐，算我求你了，你該清醒點，別被江宴迷惑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會傷害你的。聽我的話，你們分手，好嗎？”
分手？
顧思瀾猛地瞪大了眼睛，與思源充滿著仇恨與哀求的目光對視，“思源……我……”
“姐，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弟弟，現在就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