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一下的。
整個病房裡,彷彿只有一個活人的氣息,連原本經常出現的咳嗽聲都不見了。
手電筒的光線調到了最弱,直接打在了顧思瀾緊閉的眉眼上,她的姿~勢尚且保持著入睡前的彆彆扭扭,向後仰著,雙臂抱在胸前,形成一個保護自己的動作。她在防備著什麼?緊接著病床上的男人走了下來,躡手躡腳地站在了她的身前。
光暈亮在了她的肩頭,不刺眼,讓她的臉部輪廓變得十分的柔和美麗。
男人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身子放平在沙發上,脫掉鞋子,蓋上了旁邊的一張小毯子。沙發很大,完全可以容納她,也許還可以翻個身,不至於把人給摔下來。
他漆黑的目光注視她良久,緩緩地情不自禁地撫上她的臉頰,只是輕輕地觸碰到一下,便如同觸電似的收了回來。
顧思瀾並沒有醒。
男人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
這一夜,相安無事。
顧思瀾睡得很熟,護士和病人通通沒有打擾她。
事實上住院部值班突發情況是極少的,但主要是看哪個科室吧。
顧思瀾醒過來的時候,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為剛剛做了一個噩夢。但具體為什麼害怕,她已經想不起來了。眼前太黑了,她的意識一時間還沒有完全迴歸,亂無章法地一通亂摸,果然找到了手機,沒想到現在是第二天的凌晨五點了。
藉著手機螢幕的光,顧思瀾總算想起自己還在VIP病人房間裡的事兒了。
她也太心大了,怎麼就睡著了呢。
當時沒有多想,更沒有想鞋子是誰脫的,小毯子是誰蓋的,只當是自己無意識地本能的做了這些事情。
她輕手輕腳地起來,馬上尋到了視窗,將窗簾拉開了一道二三十厘米的寬度,外面有光線進來。她又開了一點窗,確保有新鮮空氣進入。
即便裝了淨化空氣的裝置,哪裡有自然的空氣來的舒服。
顧思瀾本來確實打算開一會兒,走的時候再關上的,但是她看到皮先生把自己整個腦袋都悶在被子裡,連呼吸聲都輕微到幾乎感覺不到,再加上咳嗽沒好,怕是要悶壞了。
她好心將被子掀開,人確實是睡著的。
但顧思瀾發現皮先生的眉骨輪廓長得很好看,突突的,眉毛形狀,走勢,以及粗細,都是恰當好處的,似乎天生如此,旁邊也不生雜毛。再說眼睛,睫毛濃密,黑長。這兩處地方的優越給顧思瀾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
整個人心跳慢了一拍。
然而身體比思想更誠實,動作更快,等到她發現的時候,手已經伸了出去,落在皮先生的口罩邊緣,她心裡有一種強烈的願望和聲音在叫囂,開啟它!
看看他的臉!
顧思瀾顫抖著取下他一側耳朵上的口罩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