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瀾,你還好嗎?”
當事人江宴在另一頭卻忍不住找存在感,假意關心地問。
顧思瀾本想裝聾作啞,可沉默的死去就太令人憋屈了,她冷諷道:“託你的福,應該活不了多久了。”
廠房裡安靜又空曠,隨便說幾個字,幽深而清晰地重複著。
“……對不起。”
“你覺得你的道歉有意義嗎?你害死了我父親還不夠,非要我為你陪葬嗎?前面的事情我不想提,江宴,你為什麼不在醫院那天就死了,一了百了,是你連累我和寶寶的,林辰東的目標本來就是你!”顧思瀾越想越是生氣,縱使她幾天心理素質好,那是建立在林辰東尚沒有痛下殺手的前提下,眼前的局面是個死局。
她或許只有認命了。
但她不願意同江宴妥協,不會原諒他,也不可能讓他毫無愧疚地走。
他做夢!
顧思瀾不準備搭理他了,閉目休息,明明才不久,四肢因為束縛著的關係便開始難受發酸發脹,肚子裡的寶寶似乎也很活躍,總是踢她。
寶寶是知道媽媽危險了嗎?
畢竟不到最後一刻,她都要堅持住。
忽然,旁邊傳來了沙沙的聲響。
她睜開眼,四處環視聲音的來源,發現是江宴,以束縛著的姿態,緩緩地費力地朝著她的方向爬過來。
每一步,都十分困難。
顧思瀾清楚地看見他的五官扭曲著,表情十分痛苦的樣子,因為他的腿部傷口,已經生生地拖出了一條血路來,異常觸目驚心。這血若是還不止住,怕是他的腿會落下殘疾。可仔細想想,人都馬上要死了,殘不殘疾的,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呢?他現在哪裡還有昔日天之驕子,高貴矜持的模樣,如同一泡爛泥,狼狽不堪。
顧思瀾輕輕地咬住唇,冷眼瞧著,她很清楚,江宴這個人自以為是,她無論說什麼,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
直到他終於來到了顧思瀾面前一米左右的距離時,停止了動作,貪婪地注視著她。
他的額頭滲血,呼吸遲緩,好像是虛脫了一般,沒有任何的力氣來支撐他前進一步了。
顧思瀾撇開眼,卻聽到江宴虛弱又遲疑地開口:“我……不是故意騙你的,藥的事情。喝下去,後來又吐了,正如你所說的,我真的想,在醫院裡乾脆死了,也就沒有如此多的不捨,如此多的求而不得,如此多的懊惱與懺悔……原本想,把江城集團讓給林辰東算了,至少他不會找你的麻煩,豈料,事與願違……”
“江宴,你閉嘴,因為你想洗白自己,只會讓我更加的厭惡你。”
江宴白得發青的唇瓣動了動,艱難地滾了滾喉嚨,身體的一股無力與疲憊襲來,眼皮子十分的沉重,好像下一秒,就要昏死過去。
就在這時,顧思瀾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