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已經辨認不清方向,一睜開便是刺目的紅,眼睛彷彿開了閘門的水龍頭,噠噠落淚,根本收不住。
江宴完全是憑著記憶力艱難前行的,每走一步踩在沸騰了的高溫裡,身體早已超過了最大的負荷,與其說是筋疲力盡,不如說是條件反射,全靠強大的意志力。
周圍易燃的包括木質結構的東西發生了連鎖反應,火舌沿著牆上竄,裡面閒置的櫃子書桌廢棄的紙張包括牆面等等,四處都燃燒著,頭上更是有染著火的房子零件砸落下來。
東一下, 西一下,明明心不在焉。
到處傳來了轟隆隆轟隆隆的聲音。
顧思瀾雖然被他保護的很好,難免被波及了。因為踩到了正在燃燒的汽油,鞋子的底部頃刻間起了火。
她走路的時候,根本沒能踩滅,腳底心滾燙,像是真的在火爐裡面煎烤,隨時會燒焦,變成殘疾。
顧思瀾其實不是被熱醒燙醒的,因為江宴不斷地在她耳邊說話。
他真的很討人厭。
為什麼夢裡都要打擾她?
他說;“顧思瀾,不要睡,不要休息,更不要認命,你一定可以出去的。”
顧思瀾當時聽見,就很不可思議,而且她怕火歸怕火,並不妨礙她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
如果現在是最後的幾個小時甚至是一天,她或許還能抵抗一下。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不是夢。
她真的和江宴在一起,江宴將她抱得很緊,明明她沒有力氣了,也走不動,但就是因為對方的臂彎繞過了腰,所以穩穩地,不會突然整個人滑落下去。
她現在沒有任何的支撐點,更像是提線木偶,人家說啥做啥,也無力反抗。
但對男人來說,是十分考慮他的臂力的,稍有不慎,人直接揮了。
真是難以置信江宴腿部中了彈,身上各種虛弱,反而在關鍵時刻自救成功並且抱住了她,一步一步的逃離。顧思瀾處在半夢半醒之間,因為她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橫在她肚子,捲住她的臂彎,十分強硬。他的每句話,都生硬大聲無比,所以她暫時從上輩子的種種中,清醒過來。潛意識裡已經清楚,現在不是從前,火的確是火,不是同一把火,周圍也沒有南南。
南南在她的肚子裡。
盡全力救她的人,是她最恨,最討厭的人。
真的,她不會感激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