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小黑他們遲疑了片刻,隨即離開。
宋毅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輕聲懇求道:“顧小姐,如果小江總有情況,馬上叫我,拜託了。”
“嗯。”
顧思瀾輕輕頷首,表情仍舊繃著。
等到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顧思瀾直接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林辰東合謀,在你喝的…”
她沒能說完整,便閉了唇。
因為她覺得自己是個不夠狠又不夠腦殘得徹底的女人,偏偏處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夠狠,後來很多事情不會發生,父親說不定還活著。索性夠蠢,一切順著江宴,不必抗爭。
明知道自己的缺點,卻沒辦法改變!她比任何人都痛恨如此無能的自己!
江宴緊緊地盯著她的眸子,目光裡十分平靜:“沒有,你什麼都沒對我做。我什麼都沒聽到。”
顧思瀾聞言,淡淡地諷刺道:“江宴,你以為自己這麼說,我就會感動或者感激你嗎?你大可告發我,我既然敢做就已經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準備,事到如今,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憐憫!”
江宴搖頭,面容慘白,嘴唇乾裂,眼神變得逐漸渙散起來。
顧思瀾繼續說:“現在是你輸了,你輸掉了一切,江城集團和你的性命,包括我,你現在一無所有!我給過你機會,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不肯放過我,這是你的報應!江宴,我問你,可曾後悔過?如果一開始你沒有步步緊逼,何至於落到這種地步?”
江宴難得處於這種弱勢的狀態,大部分時候安靜的聆聽,目光始終注視著眼前的女人,不曾挪開。
安靜平和的好像一個與世無爭的男人,伴隨著一股死亡來臨前的寂靜。
“為什麼不回答?既然你不準備發表臨終之前的遺言,那麼我們的談話沒有必要進行下去了。”顧思瀾轉動了腳步,準備走。
江宴慌了慌,可又沒辦法動彈,只能儘可能大聲地喊:“別走。”
聲音十分的嘶啞。
他的脖子和耳根處因為激動暈紅了一片,見顧思瀾沒有繼續走,便拿過旁邊的氧氣罩,猛地吸了幾口氣,平復下來之後,滾了滾喉結,嚥下口水慢吞吞地說:“我不後悔抓住你,後悔的是沒有早點認清自己的心……也一直放不下身段來向你道歉……顧思瀾,我對你的感情究竟是愛多一點還是執念佔有谷欠多一點,已經分不清了……每一次在你和我自己的原則之間,需要做出選擇的時候,我都會迷茫。我自以為聰明,想要控制你,不被你左右,沈顏是誘因, 但錯在我,是我對不起你父親……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只希望這樣的結果,能讓你解氣……一些……”
說完,他又拼命地吸氣,整個人的呼吸聲極重,如同垂垂老矣的老人一般,彷彿卸去了渾身最後的力氣。
顧思瀾心中並沒有所謂的暢快淋漓,即便這一切是江宴心甘情願願意承受的,與她何干?
“不,你錯了。報復你不會讓我解氣,因為悲劇已經造成了,你無法挽回,也無可彌補。你自以為的恕罪也好,讓自己心裡好過也罷,是你自己的妄想和幻想。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不愛你,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如果你不打算舉報我,那麼就在這兒分開吧。這輩子,你是死是活,我們不用見面了!”顧思瀾臉上始終沒有任何動容,每個字每句話,不帶任何一絲多餘的感情。
江宴按住自己的心臟,像是停滯了呼吸似的,反而無聲息地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淒涼與滄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