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飯點還有點早,江家眾人跟說好了似的,齊刷刷地出現在客廳裡。
江母一看見挺著圓溜溜肚子的顧思瀾,眼底充滿著震驚、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那天在南市信誓旦旦地同她保證過的兒子,轉眼就把這個低賤的女人帶到了江家,老爺子的面前!
她的兒子雖然不貼心,但人是極為聰明的,要不然怎麼能做出一番事業來,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犯了愚蠢的錯誤,他的妻子自己的兒媳婦必須是身份地位配得上江家的,否則娶了一個窮且居心叵測的女人,她的臉,江家的臉都要丟盡了!她決不允許!
只是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她出面,先看看老頭子怎麼說!
顧思瀾能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直勾勾地打量,審視,揣測,或者也有幸災樂禍,隔岸觀火的。畢竟並不是每個人都希望江宴能夠順順利利接手江家的生意的。
錢麼,有誰會不喜歡,當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裡。
江宴道:“爺爺,思瀾的肚子你看到了,總不能等生下來我們再辦婚禮吧,那不是讓親戚朋友平白無故地看笑話麼?”
江老爺子繃著臉,沒有開口。
小輩們噤若寒蟬。
作為江家的長輩,他雖然不是什麼封~建老頑固,但絕沒有寬容到自己出色的孫子和繼承人,娶了一個不知道什麼底細的女人,而且那麼大的月份,哪怕想引掉都不容易。就憑她能讓江宴興師動眾、不惜與家裡對峙談判,足以見得女人心機深沉,手段了得。
這時,江清遠指著兒子的鼻子,重重喝斥道:“江宴,你結婚那麼大的事情,同我跟你母親商量過嗎?你個逆子,有把我們當作你的父母嗎?要麼一年到頭不回來,一回來就鬧得家裡不安生,你弟弟妹妹都比你懂事!你爺爺現在身體大不如前,別惹他生氣,丟人現眼了!還不趕緊把人弄走!”
江清遠開口了,江母樓鳳儘管心裡的氣憤不亞於丈夫,還是強忍住了。
她挑眉,斜睨著火氣正旺、氣勢洶洶的丈夫,眸中暗暗發緊,呼吸加重。
她為什麼要兩次跑去上海和南市親自處理顧思瀾?當然是因為不想把事情鬧大,不想兒子有任何醜聞,就連家世比顧思瀾好上一大截的沈顏,她也沒少去‘點到為止’。樓鳳縱然是厭惡顧思瀾,更厭惡的是,有人藉著這件事趁機打壓兒子。
就連枕邊人,這些年來與她貌合神離,暗地裡和兒子較勁,不知道打什麼主意。自從阿宴小時候發生了意外之後,父子倆的關係,比他們母子倆更加的冷漠。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不對盤,江宴越優秀,江清遠這個父親,便越不喜歡他,和尋常人的想法截然不同。
江宴卻是眸子輕蔑地掠過江清遠,把他的話當作空氣,忽略不計,對著江老爺子說:“爺爺,您是江家的一家之主,從小到大,教育我們作為一個男人必須有責任感,您覺得我應該對自己的女人、孩子負責任嗎?”
“豈有此理!反了反了!”
這個孽子竟然目無尊長,狂傲至極,當眾下他的面子!
現在做出了點事業來就敢這麼對待他這個親生父親,足以證明他野心勃勃,六親不認!
江清遠怒火中燒,掄起手臂,一個耳光甩了下去,“我今天必須教訓你這個目無尊長,毫無綱紀的孽子!”
眾人或詫異或驚訝的目光下,江宴穩穩抓住了他的手腕,江清遠沒辦法挪動一下,打不下去,拿不回去,進退兩難,只能乾瞪眼跺腳,外加幾句謾罵。
江美雲假裝哎呦一下:“大哥,有什麼話好好說,你以為自己還是二十幾歲嗎?和年輕人動手,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看似勸架,實則添油加醋。
接下來的畫面有些混亂,管家季叔,江美雲的兒子過來一邊一個勸開,江宴臉上從頭到尾沒什麼波瀾,和滿臉漲得通紅的父親江清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江清遠不依不饒,客廳裡充斥著他的罵聲。
樓鳳始終一言不發,相當沉得住氣,真的還挺出乎顧思瀾意料的。
原本顧思瀾以為江家反對得最激烈的,吵得最兇的,肯定是樓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