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的視線犀利地在他滴水不漏的臉上掠過,心中早已有了計較。她這個兒子,從小口是心非,發生那件事之後,同誰都不親近,防備著任何人。原先是那個叫沈顏的,現在變成了顧思瀾,一個不如一個,盡找一些不入流連給家裡提鞋都不配的女人。
江母直接道:“只要你還有男人的正常功能,孩子要多少都行。”
江宴眸光堅定,氣勢分毫不弱:“我說過,我要這個孩子。”
母子倆的眼神隔空對視,同樣的冷冽,同樣的強勢,這是一場無聲的博弈,沒有人輕易示弱。
江宴這些年到了南市的分公司發展,早就脫離了她的控制,母子倆很少見面,他變得越發捉摸不定,行事詭異,漸漸地不把她放在眼裡,只不過維持表面上的母慈子孝,平日裡冷漠異常,從不將真實的想法表露出來,卻不動聲色地滲透到集團管理層內部,野心勃勃。
對她來說,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畢竟,以後她老了不會動了,兒子因為小時候的事記恨她,報復她,她根本無力招架。
可她畢竟是他的母親,當兒子的,怎麼能大逆不道呢!
最終,江母敗下陣來,她鬆口道:“行,我可以不動她。”
在江母說出接下來的條件之前,江宴搶先道:“等她生下孩子,我會派人把她送走,你沒有再見到她的機會。”
江母眯著眼,意味深長地說:“你確定你能做到?”
依照江宴的性格,如果對一個女人沒有絲毫的在乎,根本不會允許對方懷孕。又不是合適的聯姻物件,即便懷了,打掉很簡單。
但是並沒有,本身他動了感情,這件事情就令人費解。
因為江宴他……
“我說過,去母留子,您不必擔心!”江宴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道。
這該聽的人心存質疑,不該聽的人卻深陷其中。
江母沒有反駁,不做聲地掃了一眼不能說話的女人。
顧思瀾面若死灰,慘白不已。她知道江宴說的是真的,之前事情也許有轉圜的餘地,沒有那麼絕對,現在不一樣了,江母施壓,江宴只能照做,他不可能因為自己和江母鬧翻。
聽起來比送到印度好好多了,頂多是這輩子母子無法相見,總比兩個人都生死未卜的好。
可於她而言,不過是生離死別的區別。
一個晚上,她經歷了種種,意志徹底被擊垮,眼前暗黑一片,沒有未來。
無論是哪個選擇,都是她承受不住的。
江母冷不丁道:“別說我這個當母親的不近人情,你在江家長大,應該最知道咱們這種家庭的勾心鬥角,你的妻子必須是對你的事業有幫助,且般配的女人。你爺爺和你爸爸,外面給你留著多少競爭對手,那些人就等著你行差就錯……好了,多說無益,你自己考慮,等孩子生了,通知我,我要親自養在身邊。”
說完,江母和她帶來的人都離開了。
江宴的唇瓣動了動,拳頭髮緊,卻什麼都沒說。她的表情深沉,深沉得如同深淵,望不到底,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別墅裡安安靜靜的,彷彿剛才的鬧劇是個幻覺,沒有發生過。
顧思瀾仍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紋絲未動。
江宴把受了驚的吳媽打發回去之後,替她取出了布團。
顧思瀾機械般地仰頭問他:“你真的要把我的孩子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