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時候,意外顯然是先到了一步。
“阿玉,他許諾我,為他殺盡所有叛軍,便可放棄對你的追殺。你可知道,你的父母為什麼突然失蹤嗎?”喬博衍開始耐心地解釋給她聽,不等沈玉的反問,接著繼續說道,“那是因為,他—”
喬博衍伸出食指指向國君,憤懣地說道,“他想讓你的父親歸降臣服,而你的父親寧願卸甲歸田,不要功名利祿,回到山野做個砍柴的樵夫,也不願意和他有勾結。”
“他殺了我爹?”
沈玉的言語平淡得像個局外人,這也太小兒科了,她還以為這個世界的復仇有多難呢。
國君忽然“哈哈”笑了好幾聲,替喬博衍補充道,“可不止是朕,你的阿衍也有參與。”
國君到死前也不忘拉個墊背的,喬博衍沒得商量就這麼被拖下水。
“……不會的,他只是拿走我的記憶罷了。”
這一茬,沈玉不懂為什麼聽起來,心裡有點痛痛的窒息感。
喬博衍也參與其中的話,對原主可真的是莫大的傷害。
原主之前那麼喜歡的一個人,竟然也是她的殺父仇人,在無法言喻的愛戀下,還隔著一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就算她是妖,這樣淺顯的道理,還是深入骨髓的。
“阿玉,”喬博衍不想為自己說託辭,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傷害已經造成了,所有的後果僅僅是他抹去記憶而已。
“喬博衍,他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沈玉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掙脫開國君的束縛,沒跌下床站得筆挺。
“嗯,”喬博衍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是一個字“嗯”。
“‘嗯’什麼‘嗯’啊!”沈玉惱了,火冒三丈地衝他咆哮,“你說啊,到底有沒有殺他,有沒有!”
沈玉還不顧身子的軟弱,跌跌撞撞地衝到跟前晃動著喬博衍,但他就像棵大樹,怎樣搖晃都不東。
“阿衍,你告訴好不好,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再被—”
沈玉撲倒喬博衍面前,瘋狂地捶打著胸前和肩膀,打著打著她累了,雙手無力地垂下,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轉著轉著就成了斷了線的珍珠,順著臉頰慢慢流下來。
“我說。”喬博衍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微微泛紅的眼底,似乎就在剛剛做了個很不捨的決定,他輕輕地告訴她,“阿玉,他下的令,我殺的人。”
短短十個字,好像她和他的十年都化為泡沫。
還要怎麼喜歡他?
可沈玉找不到一個理由去憎恨他,因為愚忠?他出發點又是和自己息息相關。因為逐利?他的目的自始自終都沒變過。因為愛情?他的偏愛和例外,她享受的獨一份。
“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
沈玉繼續無力地捶打著喬博衍,直到兩條胳膊錘得麻了沒力氣,人也哭累了,一個跟頭差點倒在地上。